小尚:剛剛老師來跟我說了一下集訓的事,我得趕快給學校遞交請假條。
小尚:他們這都已經集訓有段時間了,我得追上去。
小尚:這整得我都開始心慌了。
看着手機上不斷彈出的消息,寧希也跟着他心慌。
“你哥給你發的?”林敏提着拖把走過來問。
寧希收起手機:“嗯,說集訓的事兒。”
“集訓?什麼集訓?”林敏疑惑地看着他:“藝考集訓嗎?”
寧希點頭,轉身去整理書架上雜亂的書,他想快點結束去接向尚。
林敏聽完更糊塗了:“他不是你哥嗎?怎麼你都上大學了他還在參加藝考?”
是復讀的嗎?
寧希笑了笑,剛想解釋向尚不是他哥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寧希。”
寧希朝聲音的來源出看去。
在看清站在門口的王一傑時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你朋友?”林敏問。
寧希沒有回答。
王一傑在門口站了半天沒等到對方的迴應,難免覺得有些尷尬,他搓了搓手:“能聊聊嗎?”
“你去吧,剩下的我來收拾。”林敏大方道。
看着王一傑一副自己不出去他就不走的架勢,寧希還是妥協了:“真不好意思,明天店裏衛生全我包。”
“唉,這可是你說的呀,”林敏晃了一下手:“到時候別反悔。”
“一定。”寧希承諾完,走到門口衝王一傑淡聲道:“去外邊吧。”
見寧希肯理他王一傑立馬直起了身子,語氣也有些興奮:“好。”
寧希把他帶到了書店後面的小巷口,這個小巷口是被遺忘的存在,路邊路燈的光芒都沒捨得往這偏一點,因此這地方一到晚上就暗沉沉的,沒多少人往這過,但說起話來方便。
他剛一停下王一傑就開始喋喋不休:“開始陳紀年說有個朋友叫寧希我就想會不會是你,畢竟你的名字比較……怎麼說呢,稀少吧,”他說了一會又伸手撓了撓頭:“上次見到你也沒有跟你說上一句話,還是陳紀年告訴我你在書店……”
“你來找我就說這些的?”寧希打斷他。
王一傑愣了一下,看着他扯了一下嘴角:“我是想跟你道歉,就小時候總在學校造謠,那時候不懂事兒,現在想起來自己挺混蛋的。”
寧希:“你說的那些也是事實。”
他知道王一傑在學校說了些什麼,無非是說她媽不要臉,是插足別人第三者之類的。
他當時想反駁,但找不出理由,即使他知道他媽也是被騙的,但別人不信。
人們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一旦他們心裏認定了這件事情,就算自己全身長滿了嘴想去解釋也都是徒勞。
“寧希……”王一傑頓了頓:“我是真的想道歉,你轉學之後他們的霸凌對象就變成了我。”
或許是心虛,又或許是想起了曾經經歷的種種,那段不堪的回憶,他的聲音逐漸小了起來:“我是真的想來道歉。”
寧希看着遠處呼嘯而過的汽車,他靜了會兒問:“你跟我道歉就是想讓自己心裏好受些嗎?”
王一傑沉默了。
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寧希從小長得好,成績又優秀,在學校一直屬於被所有人注視圍繞的中心,反倒是自己,一直是個惹人厭的存在,他第一次受到衆人的關注是他在學校無意間提起寧希家裏事時,被忽視慣的他開始沉迷於這種被過度關注的感覺,於是他開始對寧希家的事添油加醋,最後直接扭曲了事實。
謊話說久了,不僅全班人相信寧希就是他口中惡心,不要臉的存在,他自己也信了。
他開始跟着班級裏的人冷落寧希,開始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
直到寧希轉學後,那些原本跟着一起罵過他,冷落他的人,轉頭變成了正義的化身,居然將寧希被逼轉學的鍋扣到了自己頭上。
自己成了被指點辱罵的對象。
看着昔日親密無間的同學開始冷漠自己,聽着他們滿口的流言蜚語,王一傑才真正感受到了寧希當時的處境有多難。
將他逼到這番處境的人就是自己那渴望被關注,被衆星捧月的虛榮心。
“我要走了。”寧希看了眼時間,向尚那邊快結束了。
他不想再多說下去,也不顧對方同不同意,擡腳就走。
“寧希,”王一傑衝着他的背影喊道:“不管你原不原諒,我都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我不是聖人。”寧希沒回頭,甚至沒絲毫停下的意思。
他當然不會因爲他簡單的一句“對不起”,就會原諒他。
一句對不起不足以吹散他曾經所經歷的種種。
走出一段距離後,塵封已久的記憶像被王一傑的話給按開了開關,那些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畫面不斷在腦中閃現。
寧希全身忍不住顫抖,他加快腳步,此時內心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趕快去找向尚,然後抱住他。
越想,腳步就加得越快,到最後他直接跑了起來。
向尚在畫室門口選了個最顯眼的位置站着,他給寧希發消息,他沒回,他想去找他,可看時間他應該下班了,現在去找又怕寧希正往自己這趕兩人得錯過。
沒辦法,向尚只有在這乾等。
等無聊了他就低頭去踢腳邊的小石頭。
“小尚。”
寧希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向尚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被他死死抱住。
寧希環抱住他,將頭埋近他的頸間,聞着他身上特有的氣味後寧希才重重鬆了口氣。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片段瞬間被擊碎,渾身漸漸暖和起來。
向尚沒見過寧希這樣,一時間他有些不知所措,手懸在空中半天,等反應過來後才往他背上拍了拍。
“怎麼了?”
“王一傑剛剛來找我了。”寧希鬆開他,轉而去握他的手。
“什麼?!他找你幹嘛?不對,他怎麼知道你在哪?”向尚震驚過後,瞬間反應過來出賣寧希行蹤的罪魁禍首是誰:“一定是陳紀年那個sb,我現在就去找他。”
寧希緊握他的手把他拉了回來:“陳紀年肯定不知情。”
“我想王一傑多半以後不會來找了。”
向尚:“他跟你說什麼了?”
“道歉。”
“操,”向尚有些氣不過:“道歉有毛線用。”
寧希看着他笑了一下,大拇指不停撫摸着他的手背,想以此安撫他暴怒的情緒:“所以我沒接受。”
“幹得好。”向尚稱讚着。
王一傑那人最好在學校看着自己可以自覺繞道而行,不然碾碎他丫的。
“今天感覺怎麼樣?”寧希不想繼續多討論這件事,他開始轉移話題。
懂他意思的向尚也沒繼續深究那個話題,順着他答:“我被詛咒了。”
“嗯?”寧希沒聽懂。
向尚嘆了口氣,將肖傑坑自己喫靜物的事簡單地說一下。
寧希聽完有些意外:“喫靜物考不上大學,真的假的?”
“不知道,玄着呢,”向尚降低聲音:“他就因爲這個沒考上。”
他開始有些後悔了,當時要在童家鎮的時候他就應該讓那算命的幫他算算他能不能過聯考,實在不行,給個辟邪的法寶也好,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心驚膽戰的。
“別多想,”寧希握住他的手往前走。
不多想是不可能的,向尚清楚自己的實力,雖然他從小畫畫但還比不上才學三年的肖傑。
剛剛肖傑還跟他說很多人高二就開始集訓了,那時候自己還成天打醬油瞎混。
說不慌是假的他現在心裏都慌成漿糊了。
即使內心慌成狗,但面上也緊繃着跟寧希誇海口:“我沒多想,我覺得我能行。”
“肯定行。”寧希看着他道。
“嗯,”向尚用力點頭:“走吧,回去把家裏的畫板工具都翻出來,剛剛我還在網上買了水粉,我熬夜畫。”
寧希:“那今天晚上還喫飯嗎?”
“喫,”向尚:“一會我們就去喫兩碗麪,一人兩碗,再加兩個蛋。”
寧希聽着有點犯難:“太多了,我喫不下”。
“大小夥子這點你都喫不下了?”向尚:“必須喫下!”
“……我盡力。”
最後寧希只點了一碗麪,但擰不過向尚他還是加了兩個煎蛋。
狠話喊得最兇的向尚面喫完後就已經喫不下那兩個蛋,爲了面子他厚着臉皮說:“這家店攤的雞蛋味道不行。”
這話傳到麪店老闆耳中,他硬是往他們這瞪了好幾眼。
向尚被瞪得心虛,休息一會兒後還是把那兩個煎蛋給吃了下去。
結果到了晚上就倒黴。
半夜起來跑了無數趟廁所,人都差點拉沒了。
寧希看着他這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向尚給學校遞交完請假條後就正式扎進了畫室。
一整天筆就沒離過手。
每天跟着大部隊,一大早去畫室,一直畫到晚上才能回去。
肖傑是他見過最狠的,他常常一個人畫到第二天凌晨。
向尚也跟着他畫過幾次通宵,後來實在堅持不住,只有灰溜溜跑回家了。
但真躺在牀上後,他又睡不着了,經常睡一半就爬起來繼續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