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躲在教室裏聽着喇叭裏播放的《運動會進行曲》捧着書看。
這還是向柚前段時間給他的,說都是對聯考有幫助的,給了一堆,他差點沒背得回去。
直到進行曲播放完畢他才合上書,跑到窗口看樓下操場的動靜。
整齊劃一的隊形分成幾波四處散開,看樣子是要開始比賽了。
向尚的比賽項目只有拔河,這項目一般都排在最後,因此他不打算這麼早下樓瞎晃。
他舉起手機對準下方遊蕩的人羣拍了張照發給寧希。
小尚:開始了。
xn:你不下去看看?
回這麼快?
向尚疑惑地看着手機屏幕上回復的那段消息。
這個點不是在書店嗎?不忙嗎?
他帶着滿腔的疑問打字。
小尚:你不忙?
nx:嗯。
那邊依然回覆很快。
知道沒打擾到他,這下向尚放下心來跟他聊天了。
小尚:太無聊了,早知道把素描本帶來了。
nx:不去轉轉湊一下熱鬧?
小尚:下去更無聊。
向尚撇了眼桌上的紙筆嘆氣,看來只有湊合一下了。
小尚:反正無聊,我先去練幾幅素寫。
nx:不是沒帶本子嗎?
向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發送消息。
小尚:隨便找幾張不要的紙練一下。
nx:那你好好練。
小尚:練去了。
向尚關上手機,開始去翻書桌的肚皮,翻出本嶄新的英語練習本後又移到窗口,就地取材,眼睛掃到誰就畫誰。
“說好了,今天明天晚上的衛生都你一個人打掃。”林敏看着正收拾東西的寧希道。
寧希把東西收拾好放進書包,衝她笑了笑:“打掃一週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啊!”林敏怕他反悔,連忙打開手機錄音:“快,重說一遍。”
寧希背上書包快速說着:“這周店裏的衛生都我打掃。”邊說邊往外走。
“你趕……”林敏想大聲吼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在書店需要安靜,她壓低聲音:“你趕着去投胎嗎?”
寧希沒回答她,只是說了句:“謝謝”。說完就下樓往向尚學校趕。
他以前也在榕江一中上學,他知道里面運動會是對外開放,歡迎學生家長,以及住在周邊的人來觀看。
向尚的比賽項目是拔河,一般排在最後面,但也不一定,都是學校自己定的,可以隨時改,他記得有一次學校就把拔河移到了中間的賽段。
寧希怕錯過了,以防萬一他還是選擇早早去候着。
不知道寧希要來的向尚,現在正一個人目不轉睛地盯着下邊因爲運動而擺出各種姿勢的人。
看了會兒又低頭提筆去畫。
普通的紙比素描紙要軟一些,沒那麼好上鉛,橡皮擦了也容易留痕跡,因此他沒畫那麼細膩,畫得比較潦草,沒坐一會兒幾幅畫就出來了。
“尚尚!尚尚!快救我!”
聽着這瀕臨崩潰的聲音,向尚擡頭四處看了看,沒見到任何人的影子。
“尚尚!”
陳紀年扶着牆走進來:“你一定要救我。”
看着彷彿只剩下一口氣的陳紀年,向尚辛災樂貨地笑了:“怎麼了?被妖怪吸了精氣了?”
“剛跑完八百米。”陳紀年顫顫巍巍地走到他面前。
向尚上下打量他一眼,他兩條腿都直打顫:“看你這架勢八百米高低也跑了個第二名吧。”
“第一。”
“可以啊你!”這點向尚是真沒想到的,在他印象裏,陳紀年就是典型的風聲大雨點兒小,幹什麼都愛衝在前頭,但就是沒能力辦下來,說實話,這八百米他要跑下來了向尚都得給他豎起大拇指,更別提他還跑了個第一名了。
陳紀年又補了句:“倒數的。”
向尚默默收起了心裏爲他豎起的大拇指。
“跑了個倒數的還上來炫耀個什麼。”向尚嫌棄地說:“要換了我,我就當場挖個洞跳下去把自己埋起來。”
“我是來找你江湖救急的,”陳紀年:“我一會兒還有一個一千五的比賽。”
“你瘋了吧,”向尚看着他站起來都難,居然還想去跑一千五:“你還能跑下去?”
“我跑不下去。”陳紀年誠實地說。
“跑不下去?”向尚:“你要棄權?”
“我也想啊,我剛剛就去跟班長說我要棄權,”陳紀年激動着說:“結果班長說我要棄權了比賽人數就不夠,硬讓我找個人來代替,不然就讓我上去跑。”
“……”向尚盯着他:“所以你想的人是?”
陳紀年立即握起他的手,慘兮兮道:“尚尚,你會救我的對不對?”
“我不會。”向尚無情地撤回自己的手。
“尚尚!見死不救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陳紀年對他的無情感到悲痛萬分。
向尚面無表情道:“我能。”
陳紀年頓時感覺自己被萬箭穿心。
“其實也沒多難,上去跑兩圈意思意思,然後棄權就行了。”陳紀年還不放棄繼續洗腦。
向尚:“辦法你都想好了,你自己上唄。”
他懷疑陳紀年就是看自己在教室待着,他心裏不平衡。
但這些項目都是他自己自願的,總喜歡湊熱鬧,死到臨頭了能怪誰?
“關鍵是我現在寸步難行呀,”陳紀年:“光是走上來就已經用盡了我最後的力氣。”說完還配合着癱坐在椅子上。
向尚:“怎麼光找我?你可以去找小耳朵跟左柯。”
“老柯在另一邊比沙坑跳遠,還有小耳朵”,陳紀年:“咱們先不說她不是我們一個班的,就說我參加的是男子比賽,她平時行爲再怎麼像爺們兒,但她的內在也不能幫我參加呀。”
見向尚依舊不爲所動陳紀年開始打感情牌:“尚尚!”
“你多想想我們之間的情誼,你還記得你拉屎忘帶紙的時候是誰頂着廁所的惡臭去給你送紙的嗎?”
向尚面無表情道:“是左柯。”
陳紀年:“……但紙是我的。”
“還你。”向尚從兜裏摸出一包紙,瀟灑地扔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