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心怦怦狂跳着,他站在那裏,傾聽着這令人膽寒的寂靜。蛇怪是不是就潛伏在某根石柱後面的黑暗角落裏?卡琳娜和金妮在什麼地方?
他拔出自己的魔杖,在巨蛇盤繞的石柱間慢慢前進。他每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都在鬼影幢幢的四壁間產生空洞、響亮的回聲。他一直眯着眼睛,準備一有風吹草動,就把眼睛緊緊閉上。他總覺得那兩隻石蛇的空眼窩始終都在跟隨着他。不止一次,他彷彿看見了什麼動靜,緊張得肚子都痙攣起來。
當他走到與最後一對石柱平行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和房間本身一樣高的雕像,緊貼在後面黑乎乎的牆壁上。
哈利必須高高地仰起脖子,才能看見上面那副巨大的面孔:那是一張老態龍鍾的、猴子般的臉,一把稀稀拉拉的長鬍須,幾乎一直拖到石頭刻成的巫師長袍的下襬上,一隻灰乎乎手此時正拿着巨大的魔杖,兩隻灰呼呼的大腳板站在房間光滑的地板上。卡琳娜被掛在了雕像的魔杖上,金妮在她的腳下平躺着。
“卡琳娜!”哈利低聲喚道,急步奔到她身下,他想了很多,他想到了當初洛麗絲夫人也是這樣掛着,然後下來時卻像一座沒有體溫的雕像,他雙手顫抖着想要去抓住他,但掛的太高了,他觸碰不到她,哈利淚流滿面,她有沒有直視蛇怪……他害怕的想着。
“卡琳娜!求求你睜開眼睛吧!我是哈利!哥哥來救你了!”
他四處尋找着可以讓他去觸碰到卡琳娜的物品,這會,他終於看到了卡琳娜的教室也有一個紅頭髮的人嘞。他走了過去,彎下腰。
“金妮!你沒事吧!!”他把魔杖扔到一邊,抓住金妮的肩膀,把她翻轉過來。她的臉像大理石一樣,冷冰冰的,毫無血色,但她的眼睛是閉着的,這麼說她沒有被石化。那麼,她一定是……
“金妮……”哈利絕望地搖晃着她,喃喃道。金妮的腦袋毫無生氣地耷拉着,金妮都這樣了,那卡琳娜……哈利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金妮不會醒了。”一個聲音輕輕地說。
哈利大喫一驚,跪着轉過身來。
一個黑頭髮的高個子男孩靠在最近的那根石柱上,正注視着他。那男孩的身體模糊不清,十分奇怪,就像霧的有了輪廓和麪孔一般。
“湯姆——湯姆·裏德爾?”
裏德爾點了點頭,眼睛沒有離開哈利的臉。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會醒了?那卡琳娜呢!”哈利氣急敗壞地問,“她沒有——她們沒有——?”
“金妮還活着,”裏德爾說,“但也活不了多久了。卡琳娜也活着,不過那與你無關。”
哈利愣愣地瞪着他。湯姆·裏德爾是霍格沃茨五十年前的學生,但他現在卻實打實的站在這,周身散發着一種詭異的、霧濛濛的微光。
“你是鬼魂嗎?”哈利不敢肯定地問。
“是一段記憶,”裏德爾平靜地說,“在一本日記裏保存了五十年。”
他伸手指着雕像的大腳趾旁。那裏躺着哈利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裏發現的那本日記。哈利一時很想不通它怎麼會在那裏——但是他還有更加緊迫的事情要處理。
裏德爾沒有動彈。哈利滿頭大汗,總算把金妮從地上半抱起來,然後又俯身去撿他的魔杖。
可是魔杖不見了。
“你有沒有看見——”
他一擡頭,裏德爾仍然在注視着他——修長的手指間玩弄着哈利的魔杖。
“謝謝。”哈利說,正要伸手去拿魔杖。
裏德爾的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他繼續盯着哈利,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魔杖。
然後哈利仔細一看,發現卡琳娜的魔杖也在他的手裏,這意味着……
哈利猛的後退了一步。
“卡琳娜的魔杖爲什麼會出現在你的手裏!”哈利警惕地說,死沉死沉的金妮壓得他膝蓋發軟,“是你撿到的還是奪走的,把我妹妹和我的魔杖還給我,這裏還有蛇怪,我們必須快點離開。”
“還是那句話,這與你無關,蛇怪它不受到召喚是不會來的。”裏德爾無動於衷地說。
哈利把金妮重新放回到地板上,他再也抱不動她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說,“快點,把魔杖拿回來,我可能會需要它的。”
裏德爾的笑容更明顯了。
“你不會需要它了。”他說。
哈利喫驚地望着他。
“你說什麼,我不會——”
“哈利·波特,我等了很長時間,”裏德爾說,“希望有機會看到你,跟你談談。”
“哎呀,”哈利漸漸失去了耐心,說道,“你大概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們現在是在密室裏。我們不妨以後再談。”
“必須現在就談。”裏德爾說,臉上仍掛着明顯的笑容,他把卡琳娜和哈利的魔杖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這裏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古怪了。
“卡琳娜和金妮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他慢慢後退着問。
“哦,這可是一個有趣的問題,”裏德爾愉快地說,“說來話長啊。據我看,金妮·韋斯萊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真正的原因就是她向一個看不見的陌生人敞開了心扉,傾訴了自己的全部祕密,而卡琳娜掛在那是因爲她對小小的金妮沒有警惕心。”
“你在說些什麼呀?”哈利問。
“日記,”裏德爾說,“我的日記。好幾個月來,小金妮一直在上面寫她的心裏話,向我訴說她令人心疼的煩惱和悲哀:她怎樣被哥哥們取笑,怎樣不得不穿着舊長袍、拿着舊書來上學,還有,她認爲——”裏德爾的眼睛狡猾地閃爍着,“——認爲大名鼎鼎的、善良的、偉大的哈利·波特永遠也不會喜歡她……”
裏德爾的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
“太乏味了,聽一個十一歲小姑娘講她那些幼稚的煩心事,”他繼續說道,“但是我耐着性子,寫出一些話答覆她,我是慈祥的、善解人意的。金妮簡直愛上我了。哦,湯姆,沒有人像你這樣理解我……我真高興得到了這本日記,可以向你訴說知心話……就像是擁有一個可以放在口袋裏隨身攜帶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