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德機場大廳,人潮洶涌。

    飛機場是個見證悲歡離合的地方,旅客們拖着沉重的行李,離開或者光臨這座城市。

    雖然來來去去不過是平常事,但是眼前發生的臨別揮手,重逢擁抱,不禁讓人落淚。

    李仁杰忽然神情一閃,目光朝海關出口看了過去,嘴角漸漸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只見有個約四五歲的小女孩,穿花色長裙,帶着小草帽,揹着個小包,像個安琪兒那麼美麗。

    她一路小跑向前,越過人羣,揮動着小手,高興又激動地喊着:“爹地,爹地。”

    李仁杰不禁被這個小可愛逗樂了,連忙朝她笑着喊道:“乖囡,小心點,慢點走。”

    小李蔓兩條小腿頓足,輕輕仰起頭,伸出兩隻小手作抱抱的狀,撒嬌地嘻嘻笑:“爹地。”

    李仁杰隔着一道鐵護欄,把手伸了過去,輕輕地把她拎了起來,抱着她原地旋轉了幾圈。

    他把女兒舉在半空中,寵愛地看着她,“囡囡,在曰本玩了整個月,有沒有想着爹地呀?”

    小李蔓的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當然,人家每天都想打電話給你的,但是媽媽不給。”

    她也不過約四五歲大的年紀,可是眼神中的那股聰明機靈,宛如小大人一般。

    李仁杰捏了捏她的臉頰,“那你怎麼就大膽敢一個人出來了,就不怕壞人把你抓走了。”

    小李蔓童聲稚氣地說,“我纔不怕呀,爹地你是超級警察,罪惡剋星,壞人才會怕呢。”

    她臉上天真無邪地笑着,伸着小手往後面指了指,“爹地,你看大伯和大伯孃來了。”

    李仁杰抱着她轉過身,迎面走來了一對衣着時髦的男女,兩人還親密地挽着手臂。

    男人大約三十來歲,長得一表人材,一件灰色長身大褸,看上去之舒服熨貼,風度翩翩。

    女人約二十七八歲、氣質高貴,相貌娟秀,只穿件式樣簡單的棕色絲裙,腳下踏黑色長皮靴。

    兩人無論是着裝打扮,還是舉止神態,都十分相襯極了,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們一出現便吸引無數目光,沿途的陌生人轉過頭去注視,懷疑他們是哪對出遊的明星。

    他們夫婦都沒有寄倉行李,只是提了個小旅行包,不出十分鐘,跟隨着人潮步出了海關。

    別人出來都是拖家帶口、大包小包的行李,他們真是好不瀟灑,難怪會結爲夫妻。

    李仁杰抱着女兒上前幾步,笑着說:“大哥、大嫂,你們回來了。”

    李經緯點點頭,臉上帶一個爽朗笑容,“阿杰,你來接我們,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了?”

    貝素問笑着輕輕捏了捏小李蔓的臉,“你的心肝寶貝,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要找你了。”

    小李蔓撅起嘴巴,咕噥地說:“大伯孃,人家很乖的,飛機上那些姐姐都說我可愛呢。”

    李仁杰微笑着說:“大嫂,今次舟車勞頓,還要麻煩你路上照顧她,真是多謝你了。”

    貝素問搖搖頭,“一家人何必見外呢,何況李蔓有她媽媽來照顧,我們倒沒怎麼操心。”

    這個時候,李家的司機阿福帶着保鏢走了過來,“大少爺,大少奶,夫人讓我來接你們回去。”

    李仁杰轉過頭去,對兩人示意地說:“機場這裏人多吵雜,那你們先回去再說吧。”

    貝素問忽然朝他狹促地笑了笑,“我們可以先行回去,你怕是還要在這裏做望妻石了。”

    李仁杰只好搖頭笑了笑,若無其事的答:“那你們先回去吧,我和囡囡在這裏等。”

    李經緯拍了拍他肩膀,露出一個好自爲之的笑容,“那我們先走了,你就好好認個錯吧。”

    李仁杰抱着女兒留在原地,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直到他們都上了那架金光閃閃的豪華房車。

    他慢慢收回了目光,伸手擰一擰女兒的臉頰,“你又淘氣了,什麼時候竟學會騙爹地了。”

    小李蔓的眼睛咕碌轉動,天真無辜地說:“人家只是想給你個驚喜呀,何況你也沒有問我呀。”

    李仁杰把手插在口袋中,只笑不言。

    他忽然擡起頭,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給兒女指了指方向,“你看是媽咪出來了。”

    李蔓忽然趴在他耳朵,細細聲地說:“爹地,你放我下來,媽咪回來,你要捉緊機會。”

    李仁杰面帶微笑,面授機宜,“你媽咪還在生我的氣呢,等下你見機行事,配合我的行動。”

    小李蔓忽然學人家老氣橫秋,伸手拍他肩膀,“爹地你放心啦,我是醒目女來的嗎。”

    只見海關走出一個豐腴少婦,穿一套漂亮的套裝,帶着一頂女士帽,打扮得十分入時。

    她有一張白皙的鵝蛋臉,烏黑的短髮披肩上,臉上略施脂粉,使她看上去分外端莊。

    李仁杰要等的人,是那位紅透東南亞的歌星孟麗筠小姐。

    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孟麗筠看到了他那挺拔的身形,那熟悉的微笑,炯炯的目光。

    李仁杰目不轉睛的看牢她,她也在凝神注視他,兩人相隔着人山人海,但是目光中只有彼此。

    兩人視線交織,你望我,我望你。

    孟麗筠此刻心砰砰跳,恨不顧一切朝他狂奔去,撲入他的胸膛上,向他傾訴離別衷腸。

    她忽然雙眼紅了起來,但是又拼命地忍住了,想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個臭男人確實傷到了她的心,因此她一氣之下遠走曰本,整整幾個月都沒理睬過他。

    孟麗筠心裏其實隱隱後悔了,她早已經過了賭氣的年齡,卻還會做出那麼傻的事情。

    她高估了自己,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思念他,甚至每晚夢中都憧憬兩人重歸於好的情景。

    但哪怕是思念成疾,她也不能這麼輕易原諒他,要讓他知道,她也是一個有原則的女人。

    但若是讓她徹底死心離開他,斷絕往來,她自問根本做不到,甚至想也沒想過。

    不然當初也不會冒着被人指指點點的閒言的風險,在沒名沒分的情況下,替他生兒育女。

    孟麗筠安慰自己,愛是容忍,愛是溫柔,愛是不計較,眼睛看不見的事情就不要理。

    她這次回來香港,說服自己是爲了工作的事,何嘗不是是要找個臺階給自己下呢。

    如果這個男人膽敢不識相,乖乖地在她面前求饒認錯的話,她一定會然讓他好看的。

    她也是要面子的,哪怕自欺欺人。

    忽然之間,就像是電影鏡頭的那樣,整個世界都定格在這一瞬間,外界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李仁杰忽然從擁擠的人羣中走來,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把她豐腴的身體,緊緊擁入懷中。

    他聞着她身體那一縷淡淡的幽香,是那種讓人念念不忘的味道,這個女人越發成熟魅力了。

    忽然之間,孟麗筠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那僞裝出來的冷靜和矜持,全部一觸即潰。

    她情不自禁把頭埋在他胸前,雙臂圍住他的腰,從這一刻開始,她決定容忍到底。

    孟麗筠緩緩地擡起頭看他,千言萬語噎在心中,但那雙美麗的眼睛,似有訴不完的衷情。

    這個叫她又愛又恨的可惡男人,她始終硬不起心腸去對待他,愛一個人是不斷放下底線的。

    說到底,她不過只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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