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提起精神,她的命,是師父拼盡全力相守、是他他不惜一切代價守護而來,爲了他們,她不能退!

    終於靠着毅力,將自己點燃。

    寒潭山頂,熊熊火焰正於一團冰體之中燃出,在這團火焰前,立着一隻瞠目結舌的玄晶鳳。

    那團火焰生生將它的玄冰融化,火焰中的人目光堅毅,縱被烈火焚身,亦一聲不吭,漸漸的失去了神智。它被她瞪的竟慢慢向後退縮。這千萬年,從未有過火鳳能從自己的手中逃離。

    玄鳥嘶鳴一聲,繼而發狂一般飛向她,鳳足觸碰到她的一瞬,她周身的火焰終於減弱下去。鳳曉星被這一擊恢復神智,她反應過來時玄鳥已經一隻鋒利的爪子刺入她的左胸,她身體的另一半,開始慢慢結出冰霜來,而另一半依舊燃着火焰。

    她此刻十分後悔沒能和師父討一件像樣的兵器,以至於現在指靠不上鳳焰。她如今也無法用對付魔尊的辦法將它化爲塵埃,沒有壯骨酒,她使不出來,剛纔破開玄冰就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氣,而且它若化爲塵埃,那內丹也會隨之消失。

    胸口的刺痛不斷傳來,左邊身體開始逐漸麻木,她不知道這一次,她還能不能再將玄冰破開,即使能,怕是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吧。

    索性和它拼個魚死網破。她將師父的那一股靈力彙集在掌中,閉眼仔細想着師父教她的降妖術法,一掌拍在它胸前。似乎有些成效,它在她的攻擊下掙扎了片刻無法掙脫,突然不再掙脫。

    她也發覺漸漸開始不對勁。它的力量正在通過她掌心不斷涌入自己身體,好像是要將它的力量都給她一般。玄鳥眼神狡猾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她的身體開始被它吸回去。

    它這是要試圖吸出她的元神,將她的身體佔爲已有。原本用來降服它的手掌,此刻反倒成了它佔據她的紐帶。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凌厲的劍影呼嘯而過穿過它的身體。一條巨龍在天空中盤旋了片刻後,落地化爲人形,他一伸手,斬殺玄鳥的劍疾馳飛入他手中。

    顧方池緩步而來,眼裏透着殺氣。

    玄鳥不甘的最後嘶鳴一聲,倒了下去。只是在它倒地時,深深的凝視着鳳曉星,而後有一絲玄冰色的靈力自她破裂的胸口匯入,只剩下一具屍體倒在地上,寒潭的冰面,也隨其逝去而化開,現出一潭碧水來,潭底隱隱現出堆積如山的森森白骨。

    顧方池原本想斥責她,他目光掃在她身上,滿眼疼惜。她的身體被燒的慘不忍睹,左邊那一半稍強一些,他剛想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鳳曉星隨着那股力量進入身體,不受控制的變成原型,撲棱着翅膀飛向空中。

    她原本火紅的羽毛,有一半變成了白色。紅色的那一半燃着熊熊火焰,白色的那一半不斷的往下飄着冰絮。

    隨後無力的墜下,她勉強的化爲人形,看着顧方池不知所措。

    那玄鳥似乎並沒有成功,她的意識清醒,只是體內鳳凰的靈力發生了屬性變化,變得一半火,一半冰。她的身體也一半炙熱,一半寒冷。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應當是玄鳥原本想佔據她的身體,不想被突然出現的顧方池誅殺,索性將自己剩餘的靈力都給了她。顧方池擔憂的拉起她的脈搏,仔細探了一番,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從他的表情中看出自己並無大礙,於是甩開他的手,在玄鳥的屍體上探尋了一番,成功取出它的內丹。

    她將內丹小心翼翼的放到百寶袋中,隨後沒有底氣的問顧方池道:“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將手中的劍在她面前舉了舉道:“你說呢?我這太合劍認主,如我不來,看何人能救你。”他白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生氣繼續道:“你爲什麼瞞着我自己冒險!”

    她抽了抽鼻子,指着寒潭,岔開話題。“那都是何人屍骨?”顧方池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潭底有一層白色的物體泛着光,白骨成山。

    “聽父皇說過,寒潭山的玄鳥出自鳳族,因出身便與其他鳳族不同,遂遭鳳族驅逐,北上寒潭,常年居於潭底。爲了修爲不時飛至人間擄獲無辜凡人生食。”

    她先前倒並不覺得這玄鳥屬兇獸,只是脾氣大了些,如今看來,荀陽說的不無道理。這玄鳥,確不無辜。

    她替潭下枉死的生靈唏噓了片刻,問顧方池道:“你身爲天君,不管這檔子事嗎?”顧方池被她問的一時語塞,這些年他一門心思都在她那顆蛋上,哪裏顧得了這些。

    “你們能下來再聊嗎?我撐不住了。”

    一道青澀的聲音打斷他們的對話,鳳曉星望了一眼半山腰的荀陽,忘了他還盤在那裏擋着雪崩。她化爲鳳凰飛至山底,一道咒語將忘憂酒館重新封印。

    雪地裏只剩下衆人圍着她的那團鳳焰瑟瑟發抖,他們看到她燒焦的半邊身體,都瞪大了雙眼。懷禮驚呼着跑過來,捧着她的胳膊帶着哭腔問道:“姐姐,你痛不痛?”

    “快走。”她絲毫不在意這燒傷,只示意他們跟上自己,往南行了好遠。荀陽大致覺得他們安全了,終於飛下來,落地的瞬間,累倒在地。

    懷禮看着他蛟龍的真聲,忍不住去摸了摸,沒見過世面的感嘆了一聲。直到顧方池化爲龍身自山下飛下來。

    兩條悠長的鬍鬚飄在空中,兩隻龍角聳立在頭上,眼神凌厲,不怒自威。

    “這纔是真龍嗎?太壯觀了!”

    荀陽被懷禮的這一句讚歎刺激,見顧方池下來,拼出一絲力氣化爲人形,睡在雪地裏,兩眼直直的凝視着顧方池。

    他在空中化爲人形,一襲白衣緩緩飄下,輕輕落至地面。

    “蛟龍一族,不是早在萬年前就被魔尊滅族了嗎?”

    他疑惑的看着地上的荀陽問道。鳳曉星癟了癟嘴,沒想到這老魔尊,連他兒子的種族都不放過。

    “我娘,是最後一隻蛟龍。”荀陽沉默了許久纔回答他,似乎十分不情願提及。

    “我原以爲,那老魔尊也是蛟龍,沒想到你是繼承了你娘。”鳳曉星向他伸出手,衝他方纔拼力守護山下的他們,她決定不同他計較偷跟上來的事了。

    “姐姐,咱們可以回去了嗎?這裏實在太冷了。”懷禮抱着膀子湊過來問她,靜雲懷中的狐狸也不安分的跳下來,纏着她的腿蹭來蹭去。

    她將洛玄塵輕輕抱起,同荀陽道:“不回去了,直接去下一處。”

    荀陽瞥了一眼顧方池,往她身邊靠了靠,然後飛身啓程。

    衆人立刻跟上,飛了才半個時辰,他便停下來落地。原來是他實在太累,帶着他們飛出了雪山的地界,此處是一處山林,林中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往前奔赴着。山林間花開簇簇,樹影婆娑,與寒潭山的景緻完全不同。

    鳳曉星也不再催促他,取下腰間的酒館,安置在此處。這裏風景極美,不冷不熱十分適宜,只是她如今這樣的身子,已無福享受了。

    懷禮屁顛屁顛的在酒館內外跑來跑去,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靜雲將洛玄塵關在他房間,自己也去休息了,而小雪則照例摟着他的若若,找了一處暖洋洋的地方,躺了下去。

    “希望那鬼地方,不再去第二次了。”

    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用寬大的袖子遮住脫皮的皮膚。然後將玄鳥的內丹取出,交給小雪,然後拉着他一起來到忘憂酒前。

    似乎察覺他們過來,忘憂仙官徐徐現身,他現身的一瞬,被她的傷所震懾到。他在看了她的臉一眼後,微微一怔。她的半張臉已經被燒的龜裂,皮肉綻開。她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他時,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並不回答他,只示意小雪將玄鳥的內丹遞給他道:“這是玄鳥的內丹,你答應我的。”

    忘憂仙官接過內丹,在手心中握了握,那內丹便飄入他的身體,隨後酒罈中一道紅色靈力飄入洛玄塵房中,是他還他的一成神識。他翻了翻手,一紙配方出現在他手中,他遞給鳳曉星道:“即是交換,那也得給你應得的配方。你傷的過重,我替你換成了藥方。”他聲音依舊飄渺,但竟帶着幾分憐惜。

    “那倒是謝謝仙官了。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將師兄那兩次交換的配方也補給我?”她不動聲色的回他,一面接過那紙藥方,仔細看了是專治她燒傷的藥方,這仙官倒有幾分良心。

    他負手沉思了一會兒,想起她先前一直執着忘塵酒的配方,手中幻出兩張配方遞給她,其中一張便是忘塵酒,另一張是緩神酒。

    她仔細研究了兩種酒的作用,忘塵酒與她想的一樣,副作用是記性變差,而另一張緩神酒,顧名思義是叫人神識懶散放鬆,副作用是酒醒後會難以入眠一日。

    她拿到這些配方並無多大欣喜,從這裏去靈山腳下采買仙草,要花費大半日的時間。她同他要配方,只是爲了宣泄他兩次沒有經過自己與洛玄塵交換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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