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曉星的思緒被神祕男子打斷,她聯想這位男子也是聽聞有這樣一隻狐妖,才折返回來的吧。

    “幾位兄臺,這狐妖可是在夜裏出沒?”

    是許若生也聽到了他們的議論,走上前問道。

    “是在夜裏,這不這幾天大家都不敢出門,三位可是降妖師?正好替我們收了她,屆時我們必有重謝。”

    桌上其中一位看起來闊綽一些的男子起身回許若生道,許若生倒隻字不提酬勞的事情,只一個勁兒的應承下來。

    “諸位放心,等我們修整一下,必要將這狐妖捉拿。”他胸有成竹的說着,一面將沉思禾和錦靈拉着上了二樓,半途不忘停下來白鳳曉星一眼。

    她看着那三個人浩浩蕩蕩的上了二樓,笑了笑,想着這又有好戲看了,就憑他們三個,加起來也不是靜雲的對手,倘若那狐妖真是靜雲的話。

    “小兄弟你笑什麼?”

    鳳曉星又被這位神祕男子打斷了思緒,這男子雖時時刻刻戴着帷帽,這眼神倒是好的異常,隔着紗能看清她微妙的表情變化。

    “沒什麼,今日乏了,就不陪俠士了。”鳳曉星站起來,彬彬有禮的同那人道了緣由,同小二問過了自己的房間後,也上樓回了房間。

    子夜,鳳曉星躡手躡腳的開了房門,將頭探出外面看了看,四下的所有房間都已滅燈,時機正好。她回憶了白日沈思禾的房間,摸索着進去,在隔着一個屏風的牀前,找到了沈思禾。

    透過微弱的月光,鳳曉星隱約看到那牀上有一個人影端坐着,一動不動。她慌忙走上前細看,居然是沈思禾,見鳳曉星仔細打量着自己,那人的一雙眼詫異的看着鳳曉星。

    “神君找我作甚?”

    神君?

    沈思禾怎麼會知道,她是位上神。“你?”她試探着問道,索性也不再裝了,伸出一根手指化出一點鳳焰,另一隻手使了靈力,好叫對面的錦靈睡得更沉些,防止她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我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你可是承華帝君的小徒弟,那位被剔了仙骨的鳳曉星?”

    全都想起來了?鳳曉星此刻聽得雲裏霧裏,一心都在研究她爲什麼會想起所有記憶的事,她後面問了什麼,並沒有聽清楚。

    “可是魂歸鳳體再度涅槃的鳳曉星?”

    沉思禾又一道詰問傳入耳中,鳳曉星方回過神,仔細想了想,如果她知道這件事的話,那她二次涅槃前在冥界重現忘憂酒肆的事,沈思禾是知道的。也就是說,她知道忘憂仙官重新現世了,也並未去瞧過一眼、問過一句。

    她這麼想着,問她道:“你不是一直在陪若生仙君歷劫,怎麼知道這些事?”

    “哦,每經一世,身死時便會恢復以往的所有記憶。每次我都比他先死,在輪迴路上等他的時候,閒來無事便會同孟婆聊一些三界的趣聞。上一世,我聽的便是你這些八卦。”

    “你怎麼就知道,我是鳳曉星?”鳳曉星又問。

    “你腰間的忘憂酒。”沈思禾往她腰間一指,那壇晶瑩剔透的忘憂酒,在微弱的火光下閃着微光。

    看來沈思禾一點兒都不在乎曾經爲了她而被罰進忘憂酒中的若憐,他甚至因爲她,幾乎散盡了神識。

    “所以,你一直知道,忘憂仙官也就是若憐重新現世的事情?他託我問你,爲何這萬年來,你都不曾看過他一眼。”鳳曉星的語氣冷了下來,她往沈思禾旁邊一坐,滿心裏都替忘憂仙官感到不值。

    “我……”她沉默了片刻,聲音漸漸弱了幾分回她道:“我怕弄丟了若生。當年又對若憐有所愧疚,才決定下界歷劫,自此一心撲在修行上,我……沒有空檔去見他,也見不到他,酒肆只有上古之神及妖才能進去,我都不是。”

    她說着居然委屈起來了,鳳曉星聽得逐漸厭煩,直接道明瞭自己的來意。“實不相瞞,我是受忘憂仙官所託來尋你,他希望你能多回頭看看他。”她略微改了忘憂仙官的原意,也算看他也是癡情人是幫他一把。

    “我萬年前就同他說過,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拒絕的倒是很乾脆。

    “可你也看見了,那錦靈可是司命給若生的良配,寫在命冊裏的,你改變不了什麼。”

    鳳曉星一語中的,說中了她的心事,沈思禾目光深邃的看着對面的錦靈,眼裏突然閃過一絲殺氣,轉瞬即逝。

    “這個司命,我給了他那麼多好處,特意叫他讓我們生生世世相遇,到底還是將他倆綁到了一起。這便是宿命嗎?”

    她嘟嘟囔囔的說着這些,鳳曉星方明白,原來錦靈與若生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因了沈思禾,才用了這麼些輪迴才相遇。

    “可即便如此,我也願意跟在他身後,看着他。”沈思禾突然別過眼,對着鳳曉星說道。她說的那樣真摯,是半點兒希望都不給忘憂仙官。

    也罷,強扭的瓜不甜。

    “那見他一面,總歸是可以的吧。”鳳曉星問出了她最後的打算,如果這都不行,她真是要替忘憂仙官好好收拾這沈思禾一頓。

    “容我再想一想。”

    鳳曉星不好再說什麼,話說到這份上,剩下的她不能強迫她。二人一陣沉默,鳳曉星轉念又想起不知是誰搶在自己前面將她的記憶全都喚醒了,又問她道:“你怎麼恢復記憶的?”

    “你進來之前,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進來了,他在我牀前站了一下,忽而閃過一道紅光他便不見了,繼而我便都想起來了。根據那人的修爲判斷,是在上神之上。”

    鳳曉星愈發覺得困惑,是何人在背後幫着自己。她身邊頗有交情的上神少之又少,鳳曉月如今也在人間,顧方池是不知道自己去了人間的,況且不會因爲這些小事下界。荀陽尚不及上神。難道,是他?

    思量間,門外忽然閃過一道人影,鳳曉星慌忙收起鳳焰,二人同時投去目光,聽得門外那人扣了扣門版,聲音急促的喊道:“師妹,快喊錦靈起來。那狐妖,在街上出現了。”

    鳳曉星走到窗前撐起木窗,向外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街巷被一層粉色的雲霧籠罩着,那粉狐正站在街中,腳下踏着一個孩童,正是靜雲。她看見鳳曉星,用嘴叼起那孩童,往遠跑了。

    這麼些日子不見,不做好事,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人。鳳曉星咬了咬後槽牙,推開窗一躍而下,再也不管沈思禾與許若生的破事,飛着就往靜雲逃竄的方位追過去。

    靜雲在一處深林中停了下來,將那孩童往地上一扔,轉身坐好等着鳳曉星過來,她的眼神往後望着,鳳曉星便意識到後面許若生等人已經追上來了。她又一想,若是許若生與靜雲相鬥時敵不過,死了不正好再入輪迴,屆時拉他見忘憂仙官一面也不錯。

    她抽身往林子裏一藏,不出片刻,許若生便同沈思禾一道,追了出來。

    一道玄黃的符紙沾了許若生的血直直飛向靜雲,那符紙貼到靜雲身體的一瞬,居然開始燃燒,連着她的皮肉。她嘶叫了一聲,用後蹄將符紙踢了下去。

    按照靜雲的道行,不應被那符紙傷到纔對,而且她明明可以化爲人形,爲何只是以狐狸形態對付他們。鳳曉星覺得事有蹊蹺,從林子裏出來,跑近許若生,佯裝着喘着氣埋怨道:”你們也不叫上我!”

    許若生並沒空搭理她,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符紙上,一心只想收了靜雲。

    “不自量力。”靜雲飄渺的聲音蕩在林子裏,許若生被激起鬥志,提了劍,飛身撲了上去。沈思禾怕他出什麼意外,迅速跟了上去,她爲了要鳳曉星出手保護許若生,往前撲的時候也抓了鳳曉星一道。

    許若生剛剛站穩,準備一劍劈下去時,被沈思禾拽去的鳳曉星撞了一下,導致鳳曉星現在正與靜雲大眼瞪着小眼。

    她生怕靜雲喊她一聲,暴露了自己。

    但對上靜雲雙眼的那一刻,她突然神識恍惚,雙眼朦朧,渾身虛/軟。完了,中了她的魅術。

    她正思索着靜雲會對自己做什麼時,一道白衣從天而降,他的惟帽隨風飄起,落至地面的一瞬,將她攬在裏懷中。她朦朧裏,將那人看作了洛玄塵。

    “師兄。”她不自覺的往他懷裏一靠喊了一聲,那人低頭看了他一眼,手掌在她眼前一揮,頃刻她便恢復了神智。

    狐族的祕術,只有狐族能解。鳳曉星一下子清醒,她搖晃了幾下腦袋,見那位惟帽俠士,已經被靜雲一爪子壓倒在地,用嘴叼起來往後跑了。

    這兩隻狐狸,到底要做什麼。她已斷定那位神祕俠士的身份,方纔並不是她的幻覺,他就是洛玄塵。

    她立刻追上去,不遠處,靜雲旁邊突然多了一隻狐。那狐有他們白日住的客棧那般大小,巨大的身型將周圍的樹木都壓倒在地,九條尾巴在夜色下,不停的擺動着,額間一道紅色的印記醒目,高昂着頭,看着追過來的三個人。

    洛玄塵你到底要做什麼!鳳曉星暗罵一聲,這些天他居然一直跟着自己,自己竟絲毫沒有發現,沈思禾的記憶也一定是他恢復的,而且如今的局面,似乎是這兩隻狐狸故意引她過來,破壞她計劃的。

    “師妹小心,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狐妖!”

    林子裏響過許若生驚呼的聲音,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另一隻手拽了一下,一道紅光便咻的一聲衝入雲霄,這是降妖師們在遇到道行極深自己無法解決時,用來召集其他降妖師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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