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他指着那一片田問她道。
“閒着也是閒着,早日幫忘憂仙官解開封印的同時,還能賺些靈石。”
自打替洛玄塵換回那隻天眼後,她便沒了什麼特別想做的事。她除了找洛玄塵,平日閒下來便想置辦些綾羅綢緞、胭脂水粉、仙界奇珍異寶,奈何樣樣都要靈石,便立志要做這三界最富有的神。
況且懷禮一直跟着自己,到底是不妥。日後忘憂仙官出了酒罈,他便沒有留在酒肆的必要了。他雖是個鬼魂,但好好修行的話,也可在三界有些立足的本事,修行用的書籍、法器也離不開靈石。
“你們……”
他們的對話被一道略微滄桑的聲音打斷,鳳曉星迴頭,是那位日思夜想的人,束着幹練的發站在不遠處,身上穿着的,居然是靈山弟子的道袍。他身邊簇擁着一羣年輕貌美的靈山女弟子,見他神色憂愁的望着那間酒肆,紛紛都將目光投過去。
他看了看鳳曉星和顧方池,目光又落在彼岸花仙的身上,許久,喉間動了動道:“按時日算起來,也不該,這麼大了。”
鳳曉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要找的人居然一直喬裝在自己附近。這些日子自己又一直外出找他,所以不曾遇到過。彼岸花仙就更不必說了,她前幾日太過頑皮拔了自己種的仙草,被自己鎖在小雪屋子裏數日,今日才被放出來。
只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實在怪異的很。
“你們居然揹着我,孩子都生了!”
他終於哭喪着說出這句話來,一手指着顧方池,也不管後面驚呼的那羣女弟子,衝上來就要與顧方池撕鬥一番。
“顧方池,你乘人之危!”
“你在說些什麼!”
鳳曉星慌忙擋在二人中間,那羣女弟子一窩蜂的跟上來,簇擁在他們周圍,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
“這裏居然有一間酒肆,先前怎麼沒發現?”
“那位公子太好看了吧!他可比洛師兄好看多了!”
“原來洛師兄早有心上人了啊,可憐他的心上人早與他人有了孩子。”
“可不是,太可惜了,他那麼好看,她配不上他……”
洛玄塵似乎被她們的話激到了,顫顫巍巍的走到鳳曉星面前,帶着哭腔說道:“你說你要來看靈山的好看的弟子,我便化作靈山弟子等着你來,誰知你……說到底,在你心裏的那個人,一直是他對嗎?”
怪不得她哪都找不到他。鳳曉星恍然,那日她在屋頂上不過順嘴一提,他倒往心裏去了。她跺了跺腳,揪起他的耳朵,一直將他揪到酒肆後院中去。留下那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弟子們,衝着往酒肆裏走,結果一個個被彈出去,進不去。
“疼疼疼……”
“你亂說什麼,那孩子那麼大,可是我能生的出來的!她不過是我接懷禮時,撿的一隻彼岸花小仙。倒是我要聽你算賬,你還知道回來!”
她將那人推到樹下,想起這些天尋他尋的心急火燎,又衝着他的腦袋打了一下。“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快要瘋了!”
“可是你說的,要來靈山看好看的弟子。”
鳳曉星看着他,熱淚不由自主的涌上來,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他。那人身軀微微一怔,隨後將她攬在懷中,他再也剋制不住自己,俯下身深深的吻了下去。
片片桃葉飄落在他們肩上,她緋紅的衣衫與他玄色的衣袍交織在一起,隨風輕輕的擺動着。時光彷彿便停在了這一刻,不再向前。
直到女孩吵嚷着進來,被顧方池拉住小手,靜靜的站在一邊。
“大哥哥,他是誰?”
“他是你姐姐的心上人。”
女孩懵懂的點點頭,又擡頭問他道:“什麼是心上人?大哥哥,你有心上人嗎?”
顧方池低頭來看她,恍惚間,看到少時在帝君山時,她躺在荷花池的小船上睡着的樣子,那是他第一次心動。她再長大些時,便開始四處惹禍,那是他便立志要繼承父君天帝的位置,成爲四海八荒最尊崇的天帝,有能力一生護着她。
可後來,他漸漸明白,身在其位,有太多的不得已,他在那個位子上漸漸丟了自己,丟了她。
等他決心放下一切追隨她時,她問他:你身爲天君,不管這檔子事嗎?
這世間除了兒女情長,還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
“大哥哥,你在想什麼?”
他的思緒被她打斷,他回神,看着面前靜好的畫面,將聒噪的女孩拉到前面的酒館,將她抱到桌子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姐姐說她想不出名字,但希望我一生無憂,便喚我無憂。”她嘟着嘴回道。
“那你爲何跟着她?”
“她救過我,我便要報答她。”她將兩隻小手叉在腰間,仰着頭說道。
“無憂,你要潛心修煉,待時機成熟,便會冥界,引渡亡靈,別再纏着她了。”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她從桌子上跳下來,便要跑出去,卻被那隻大手有提溜回來。
“因爲我是天君,這四海八荒,都得聽我的。”
無憂掙扎的勁一瞬間散盡,她轉頭看着這位和善的男子,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早知道他是天君,自己就該收斂些。
“去吧,將懷禮找回來。”
他將她往地上一扔,指了指後山的方向,她便一溜煙的跑開了。他也揮了揮手,回了天界。
烏壓壓的黑雲自天際漫過來,幾道轟隆隆的雷聲響過,便有豆大的雨點砸下來。
洛玄塵脫下外衣,往忘憂酒罈上一揮,便將整個酒罈罩住,又不放心的,給酒罈周圍佈置了一道結界。他將鳳曉星橫妖抱起,一腳踏開她的房門後,將她不捨的放到了牀榻上。
然後迫不及待的發生了一些生米煮成熟飯的事情。
因無憂早早的將酒肆打烊了,今日便再沒有來喫酒的妖。雨點淅瀝瀝的落在桃樹上,擊打着葉子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震耳欲聾的雷聲一聲一聲,掩蓋了屋子裏二人的聲響。
而忘憂仙官在壇中只覺得周遭一黑,被什麼結界罩住後,便什麼都聽不見、看不着了。
雨停,鳳曉星披着外衫坐在窗前,看着雨滴從屋檐一滴一滴的滑落。她面上依舊帶着一絲緋紅,想起方纔的事情,將臉埋在胳膊中,心跳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