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憂:“別太擔心,我和秋慈正在找它。看它行走的路線,似乎是繁霜城的方向,可能是先回客棧了。”

    卿月稍稍放心,繁霜城在淨月河的上游,樂遊谷位於淨月河的下游,距離不是很遠。

    李無憂按捺不住八卦之心,追問:“卿月,沈玉塵和金世離能有什麼仇啊?沈玉塵年少成名的時候,金世離好像還是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弱小魔族。說得好聽點是魔界九殿下,其實因爲太弱,他親爹都不認他。他們不像有交集的樣子。”

    與此同時,樂遊谷中。

    魔尊居住的樂遊宮已然成爲一片廢墟,夜裏圍攻卿月、蘇穆辰、方旭的魔修,屍體橫了一地,溪水依然有點泛紅。

    鎮魔司指揮使白霰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表情——魔教長老向鎮魔司求救,表示願意自首,請求立即去鎮魔司坐牢,這是什麼迷惑行爲?然而爲了世界和平,他還是儘快趕到現場。

    絳霄仙君沈玉塵是仙門至尊,魔尊金世離是魔界之主,仙君差一點殺了魔尊,天下震驚。修真界才和平了十八年,難道又要爆發一場仙魔大戰?

    白霰望着那道恰似“皎皎空中孤月輪”的身影,緊張得直冒汗,他斟酌一下語句:“請沈仙君明示,您和魔尊以及樂遊谷有什麼仇怨?”

    沈玉塵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經心地瞥了白霰一眼,聲線清冷如山巔雪:“你有天靈根的徒子徒孫嗎?”

    白霰來自九大派之中的東昆侖,東昆俞曾經封山百年,修爲不高的門人普遍老齡化,內門精英出現嚴重的斷層。掌門白霰和幾位長老寧可倒貼修煉資源,也要招攬新弟子。那個才入門的南宮芷就是天靈根,掌門白霰和七位長老爭着教導她一個人,上演了修真界最喪心病狂的搶徒弟鬧劇。

    “有一個,名叫南宮芷。”

    “假如金世離奪了南宮芷的天靈根,嘴巴還不乾不淨,揚言要她當爐鼎,你會怎麼做?”

    白霰一秒代入角色,咬牙切齒:“自然是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沈玉塵:“他奪了趙卿月的天靈根。”天虞派對趙卿月的事情嚴格保密,這個祕密卻從樂遊谷傳開,加上金世離潛入天虞派的事,兇手是誰已經一目瞭然——知道真相的,除了被害方,還有加害方。

    白霰心頭一萬匹泥馬狂奔而過:敢情都是金世離自找的,真是不作就不會死。

    他看向恨不得馬上被鎮魔司捉去喫牢飯的樂遊谷長老湛徵西,乾咳一聲:“湛長老,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事不歸鎮魔司管。”

    湛徵西險些落淚,魔修被鎮魔司捉去,還有一條活路,無非是牢底坐穿。要是落到沈殺神的手裏,肯定死翹翹,運氣不好魂飛魄散。

    他撲通一聲跪地:“希望沈仙君明鑑,一羣人圍攻三個小娃娃也不好看,我們兄弟雖然去了,但是我們沒動手!還因此被罰去潛龍淵附近收集蛇蛻、龍鱗。”也幸虧被罰,才躲過一劫。

    他弟弟湛一鳴使勁拽他,拽不起來,氣得滿臉通紅,梗着脖子道:“沈閻羅,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

    沈玉塵被這兩個活寶逗樂了,輕輕一拂袖,將他們掀飛。

    湛徵西、湛一鳴劃過一道拋物線,撞斷了幾棵樹,消失在視野中。

    白霰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沈玉塵的神色,話說沈仙君沉睡百年,一覺醒來,未婚道侶跑了。鎮魔司的絕密信息:他那未婚道侶卿月不僅始亂終棄,還幹了三碗孟婆湯,將前塵往事忘得乾乾淨淨。沈玉塵的火氣大一些,也可以理解。

    “沈仙君,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要不我送您一塊鎮魔司的腰牌,您去繁霜城坐鎮?”

    “拿來。”

    白霰驕傲了,機智如他,可能是讓沈仙君倒貼鎮魔司的第一人。免費的人形兵器、最強鎮魔師到手。

    當着白霰的面,沈玉塵變回十七八歲的模樣,氣質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看起來人畜無害,拿着鎮魔司丹芷堂醫師沈寒酥的腰牌,去報到了。

    白霰恍然大悟:卿月的天靈根被奪,經脈必然有損傷。沈玉塵這是爲了給卿月療傷,打算給整個鎮魔司的人療傷。

    九大派的掌門,幾乎同時收到鎮魔司的鶴羽令:魔尊金世離襲擊鎮魔司,導致駐守在繁霜城的七十二名鎮魔師、三十六位捉妖師全部遇害,天下共誅之。無論是誰,只要擊殺金世離,就能獲得鳳凰蛋一枚,靈石礦兩座,入帝君寶庫任選三種奇珍異寶、五件法器、七種丹藥。

    另外,繁霜城鎮魔司招募一百零八名新人,九大派各出八人,其他二十八個二流三流門派每派出一人,選拔散修八人。一切待遇向總部看齊,還有九大派的長老輪流授課。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好事。報名的修士擠破頭,以至於得先上擂臺打出一個排名,強者優先。

    白霰暗示:加入繁霜城的鎮魔司,將是很多人此生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此時此刻,繁霜城中已經亂成一團,魔修混入鎮魔司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許多委託鎮魔師、捉妖師保護家小、斬妖除魔的人忍不住找上門來。想確認他們請得是鎮魔司的人,而不是魔修。

    卿月在正殿,有條不紊地整理着積壓的案卷,以及堆積如山的委託書。方旭在庫房清點損失。

    殿外,天空很藍,清晨的陽光穿透一抹微雲映着琉璃瓦。蘇穆辰露天擺了幾套桌椅,接待陸續登門的委託人。

    五十多個委託人拿着契約書,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蘇穆辰,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說事。

    有些寡婦倡優、老人小孩,直接揪着蘇穆辰的衣裳,哭鬧撒潑。

    蘇穆辰整個人已經傻了。面對妖魔,可以一劍削過去。可這些普通人,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還有更多的委託人紛紛涌進鎮魔司。

    卿月被吵得頭大,擱下硃筆,走出去怒喝一聲:“都閉嘴!去排隊,一個一個說。誰再鬧事,我把他的委託書放在最後一個辦理。”

    “委託書都有時限,你把我們的放在最後,逾期了誰負責?”

    “逾期我賠錢。”

    卿月這話說得極有底氣,鎮住了大部分委託人。沒錯,如果超出時限,鎮魔師只需要賠錢。可是他們等不起,可能還沒超出時限,他們已經被妖怪給喫掉了。

    一位半老徐娘看卿月年少又面善,便上來扯她的衣袖。

    卿月用劍柄輕輕拍開半老徐娘的手,沒想到對方直接往地上一摔,扯着嗓子哭叫:“鎮魔師打人啦!大家快來看,我是城北的張二孃,鎮魔師收下我的錢,卻不幫我捉妖,還打人!哎呦,好痛,我骨頭斷裂起不來了!”

    卿月懵逼:修真界的碰瓷?

    這時,天空極高處,傳來一聲龍吟。把所有委託人都嚇了一大跳,天地肅然低昂。

    龐大的黑色巨龍橫在半空,斑駁的朝陽在它的龍鱗上流轉,光影變幻。龍身、龍爪在翻滾的清淺雲霧中時隱時現。黑龍盤旋着,俯衝而下,彷彿要一爪子把那個張二孃拍成肉泥。

    剛纔還倒在地上哀嚎的張二孃尖叫着,爬起來拔腿就跑,速度比兔子還快。

    卿月挑眉:“你不是骨頭斷了,起不來嗎?”

    張二孃跑得太急,被廊下的臺階絆倒,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瞠目結舌地回頭。發現一部分人被黑龍嚇得呆若木雞,膽小的已經跌坐在地上,另一部分人正對她指指點點。

    卿月仰頭看向黑龍,笑靨如花:“大師兄。”

    蘇穆辰作揖:“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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