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想到，這龍魂竟是跟其他厲鬼一樣，也被攝入到靈霄寶殿裏。
翻手之間，一顆巨大的液珠閃現，好傢伙，這哪裏還是珠？
這是個足球吧！
此時龍人愕然地環顧着靈霄寶殿，眼裏隱有追憶，待得半晌之後，才緩緩收回了目光，凝望着端坐在天帝寶座上的人，拱手行禮道：“渭河龍王敖拜，參見天帝！”
“不知是天帝親臨，衝撞了仙駕，實是罪該萬死！”
“敖拜自去斬龍臺領罪……”
龍人突然滯了片刻，然後才苦笑道：“卻不知斬龍臺是否還仍在，行刑天官可有？”
斬龍臺？
若現在你點亮了斬龍臺，我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晉立沉吟片刻，待得理清思路，這才莊嚴肅穆道：“敖拜，你爲何會被囚在義莊？”
眼前的敖拜，顯然就是在義莊裏發出龍吟，誣他爲盜賊的龍魂。
此時他出現在這裏，並對端坐天帝之位的晉立如此恭敬，想必之前是誤以爲晉立盜取了仙家之物，纔會如此憤怒。
卻是不知，他卻爲何把晉立當成了天帝，並對盜竊之事，避而不談。
“自神氣出現後，滿天神佛皆癲狂，小仙法力低微，亦不可避免。”
“在陷入癲狂後，醒來便是被囚於義莊地底，而且，身死道消。”
“我只是後天骨骼凝聚而蘇的殘魂，想必原生龍魂，已被神靈分食殆盡。”
分食？
晉立眼瞳微縮，這詞用得有點嚇人。
“小仙不知天帝是何時繼任的寶座，故斗膽問一句，可知仙神癲狂之始？”
晉立立刻尷尬了起來。
本以爲這龍魂誤把他當成了天帝，卻沒想到，人家早就看穿了。
思量片刻，晉立實話實說，“便是在這義莊之內，這兩日的功夫。”
敖拜恍然大悟，徒然嘆道，“果然，難怪這仙庭只剩靈霄寶殿，其餘之地，竟是一片混沌不可知。”
“敖拜，你可知，如何開闢此方混沌？”
晉立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這敖拜對天庭如此熟悉，或許便是破開迷霧的關鍵。
但敖拜卻是搖頭，“我只是渭河龍王，一個低微小仙，在滿天神佛未曾癲狂前，也只來過天庭三次，又如何得知此祕。”
晉立嘆了口氣，要你何用？
斬龍臺何在！
“不過，小仙觀靈霄寶殿已與天帝渾然一體，想必再現天庭榮光，亦不過是時日而已。”
渾然一體？
‘這纔是敖拜此時對我畢恭畢敬的原因，承認我是繼承了天帝寶座，而非盜竊。’
“這麼說，你之前對我有些誤解，便是因此靈霄寶殿？”
“非也，之前卻是不知，只是隱隱感覺到仙靈氣息。”
敖拜嘆息，“自神佛癲狂後，神靈大陸，若是能感覺到仙靈氣息，便只有如義莊這般的仙殞之地了。”
“故敖拜誤以爲是天帝，剛分食了其他神佛屍骨，或是，貪墨了仙家寶貝。”
“你爲何會用分食二字？”
“天帝可知，這神靈從何而來？”
敖拜眼皮抽搐，言語間有着刻骨銘心的恨，“當今這大地上的神靈，便是靠着分食神佛的仙靈之氣，纔有了現今的大好光景！”
“你且細細道來！”
晉立急忙說道，這可是困惑着他最大的問題，爲何神氣會那般詭異，而成神之道，又這般匪夷所思。
“敖拜只是殘魂，很多事，並無法憶起。”
“猶記得那日，天地間，突然多了無窮無盡的螢紅光點，它們聚而成霧、散若星辰。”
“沒人知道這些螢芒從何而來，只是神佛若是觸之，便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它們會吸食仙靈之氣，爾後在神佛體內不增壯大，更會種下魔欲，使得神佛時刻受其蠱惑侵擾，最後癲狂。”
晉立嚥了下口水，這乍聽起來，像是魔化的癌細胞啊！
“若是被這螢芒所侵，短時日內，不是癲狂，便會被腐蝕得只剩仙皮，身死道化。”
“在這般劫數下，神佛人人自危。”
“而這詭異的螢芒，更會在神佛之間沾染。”
“一時間，滿天神佛殺劫至，無人可避免。”
這……
得了灰指甲，一個傳染倆？
戴口罩有用嗎？
“史稱螢蟲之劫。”
“在此浩劫下，神佛避世潛修，不再走動，爲求一方淨土的同時，也尋求着解決之法。”
“但這螢芒繁衍之迅速，遠超神佛所料，僅僅一甲子，過半神佛皆沾殺劫。”
“修爲高深者，尚能相抗，而如敖拜這般的小仙，不需數年光景，便會被此螢蟲吞噬殆盡。”
晉立聽得雞皮乍起，彷彿體內的神氣，隨着敖拜的話，正在不斷地扭曲、漫爬，啃噬着他的五臟六腑。
“而就在這浩劫裏，竟有凡人不知何故，分食了神佛的仙軀，爾後，便誕生了神力。”
“自此，神靈便如雨後春筍，反過來狩獵這滿天神佛。”
凡人，狩獵神佛？
這天，還真是變了啊！
“我藏於渭河，沾此殺劫後，不敢遠行，只以神念求救。”
“然神佛俱自危，又哪有餘力施援。”
“後聽聞天庭已亂，神佛諸多身死道消，震驚之下，竟泄露了一絲氣息。”
“爾後被諸多神靈聞風而來，擊殺於渭河之側，龍魂殞滅前，親眼見其分食我軀，吞食我魂……”
敖拜表情猙獰無比，仿那分食的畫面重現眼前，但說完之後，身形突然變得虛幻起來。
晉立若有所動地擡頭，在另一處迷霧處，突然亮了起來。
仿似一處溪流，正在緩緩流動着星芒，但只點亮了其中一段，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流向何方。
而此處溪流，正在發出召喚，召喚着敖拜前去。
敖拜的身影越來越淡，他愕然片刻後，頓時朝晉立拱手就拜，“謝過天帝大恩，若有重生之日，必誓死追隨。”
“然神道兇險，還望天帝三思而行。”
敖拜說完之後，身形化爲一道流光，逝向了溪流之處，化爲一顆巨大的龍蛋，再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