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衪有多努力、清楚衪有多熱愛這個村子、更目睹衪的付出遠大於供奉。
他嘗試着去勸導糖村人,不要給糖神娘娘那麼大的壓力,要堅信糖神娘娘會帶着大家繼續富裕下去,但……
恐慌一旦蔓延,便剎不住了。
糖村人開始尋求外力的幫助,開始販賣外來的糖果,開始找尋外來的神靈。
他們不再虔誠地信奉糖神娘娘。
香火之力的減少,雖衪不在意,卻昭示着人心。
這讓衪悶悶不樂,惡性循環之下,更難再研製新糖。
不久,糖村人開始販賣着一種糖。
這種糖的銷量極好,再次讓糖村有了擡頭的跡象,這讓整個糖村都瘋了起來。
但此時供糖人卻要面見村長,並與村長密謀,若是不遵從她的話,便不再供糖給糖村人。
那個人,自稱三姑娘。
“老朽自是不樂意的。”
“相比起陳村,糖村的環境,已經好了太多太多,但架不住糖村人的勸說,便去見了三姑娘。”
“後面,更怕若是不聽從三姑娘的話,連村長之位都保不住。”
“在鬼使神差下,便把那些蟲糖,給了糖神娘娘,讓衪先嚐嘗,再分析研製……”
出於對村長的信任及對糖果的好奇,糖神娘娘自是吃了,但從那日起,衪便時常頭疼,脾氣也變得古怪起來。
笑臉迎人的場景不復出現,憤怒、辱罵、痛斥,是那段時間糖村人對衪的印象,從而不僅不再信奉衪,甚至把衪當成了邪神。
覺得衪挾恩索報,不就貢獻了糖村起步的糖果,竟就這般自以爲是,當把自己當神靈了?
沒有香火,糖神娘娘更壓制不住脾氣,青、白兩瞳,讓糖村人更加篤定,衪已化邪神。
終於在一個雨夜,糖神娘娘紅着眼,對糖村人展開了廝殺,幸得三姑娘出手,滅殺了這個邪神,拯救了糖村。
“那時我們還不知道,糖神娘娘是因蟲糖而發瘋,也不知三姑娘,會靠着這手段控制糖村。”
“只道這三姑娘雖誅滅了邪神,卻從不居功自傲,亦不曾索要任何東西,甚至立廟供香。”
“直到來了新的神靈,三姑娘讓我配合行事,我才驚覺,原來這一切,都是三姑娘的陰謀。”
“而直至三姑娘覺得已控制了糖村,蟲糖之事,才逐漸爲人所知。”
故事講完,村長似是蒼老了幾分,唏噓不已。
聽起來,這完全就是一個恩將仇報的故事,村長和糖村人皆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糖神娘娘,便是那個可悲可嘆的人兒。
“爲何前期沒有發現這是個陰謀?不是每到夜裏,便會頭疼嗎?”
晉立對此有些不解,若是前期便頭疼了,這個陰謀,早就不攻自破了。
“三姑娘有兩個配方,能熬製兩種糖果。”
“第一種,便是對外販賣的糖果。”
“這種糖果雖也會頭疼,但不需要每日進食,只是在斷食之後,七天內會逐漸對其他糖食失去味道,一個月後,纔會頭疼。”
“而糖村自已便在販賣這種糖果,時常便會自嘗,所以並不會發現。”
“第二種,就是今天送與你們喫的那種,由三姑娘親自熬製。”
“在服食此糖果後,需每日進食最少一顆同種糖果,若不然,便會頭痛欲裂,疼不欲生。”
“這第二種糖果,便是糖神娘娘食用的那種,對神靈亦同等有用?”
晉立對這三姑娘越發好奇,竟僅憑着糖果,便能擊敗神靈?
利用頭痛,來加劇神語的蠱惑,再減少、削弱神靈的香火,使得神靈神力不足,更無法壓制神語。
她對神靈的理解,竟如此清楚,這每一步的佈局,都像在層層遞進。
“有用,甚至比平民更加有用。”
村長苦笑回道,“按三姑娘的說法,這種蟲豸,便就是爲對付神靈所生,不僅能讓神靈頭痛欲裂,更會吞食神力,來壯大已身。”
“這也是她爲什麼,能接連滅殺神靈的原因。”
“她不是神靈?”
晉立疑惑道,若三姑娘是神靈,那她本身爲何不受影響?
這種蟲豸,還認主不成。
“快了。”
村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晉立,“你們來之前她曾說,若是再喫多兩個神靈,便能成神了。”
“而正好今天,你們便來了。”
還是三個?
多了一頓宵夜加餐?
不成神,卻能弒神,加上糖神娘娘,應是死了四個神靈。
四個神靈,都無法讓三姑娘成神,這三姑娘的櫻桃小嘴,有點大啊。
“她是怎生滅殺糖神娘娘和其他神靈的?”
“不清楚,當時只見得她站在糖神娘娘面前,過了不久,糖神娘娘便倒下了……”
“其他神靈,也是差不多。”
村長回憶片刻,有些不確定。
若是能知道三姑娘的手段,便能提前防備,但現在看來,只能隨機應變了。
不過,從村長的話來推斷,多半是控制神靈腦子裏的糖蟲,來滅殺神靈。
“村長,你能否在不讓三姑娘發現的情況下,召集糖村人?越多越好。”
“召集糖村人?越多越好?”
村長咀嚼着這句話,眼睛逐漸亮了起來,“您是想把糖村人腦子裏的糖蟲,一次性給解決了?”
晉立看向姜午,後者挺起腰支,拍了拍胸脯,“沒問題!”
“若是可以,宜快不宜遲,若是被那三姑娘發現了,只怕,便救不得那麼多人了。”
晉立嚴肅道。
雖對糖村人沒啥好感,但這些人,終歸會是姜午的香民。
能救下一個,姜午的香火,便會強盛一分。
“此事交給老朽,請上神放心。”
“自三姑娘不再隱藏後,糖村人對她恨之入骨,此時仍信奉於她,不過是因蟲豸所控而已。若是老朽去遊說,絕無問題。”
“不過……”
村長有些話卡喉嚨裏,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晉立善解人意道,“不過,怕我們對付不了她是吧?”
“我覺得你與其憂心這點,倒不如好好想想,會不會有人爲了保住糖村的富裕,寧可夜裏頭痛,也要把你給賣了。”
“畢竟這在糖村,可是優良傳統。”
“至於你,都上船了,無論能不能對付得了三姑娘,你都下不去了,不是嗎?”
村長的表情,瞬間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