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二樓傳來腳步聲,季鳴立即邁上樓梯,長臂一伸,扶穩一位正在下樓的年輕女子。
女子長髮及腰,着一件紫色碎花連衣裙,素面朝天,儘管氣色不佳,五官仍顯精緻秀美。
淡淡地看了眼季鳴,她沒說話,慢慢抽出手臂,徑直往下走去。
不久前,因爲泄憤,季鳴說了許多諷刺祝修澤的話,兩人因此大吵了一架,關係到現在都沒得到緩和。
季鳴微怔,隨即跟着女人下了樓,等女人穩穩踏上一樓地板,他已站到女人身後,像在照顧一個易碎品。
“姐姐,你看,就是這隻小貓。”
季如萌小跑着走到寧文遠面前,禮貌地尋問,“我可以嗎?”
她已經伸出雙手想抱過怦怦。
寧文遠點頭,把怦怦遞到她手裏,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位長髮女人,見其慈眉善目,他心裏像有了着落似的。
長髮女人伸手跟寧文遠握了握,疲憊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禮貌的笑。
“我叫季月芹,聽我妹妹講了剛纔她找你買貓的事情,有點唐突,還請你不要被她這冒失的性子給嚇到。”
說話間,女人會時不時會摸一摸自己胸前墜着的藍色掛墜,掛墜一看就價值不菲,晶瑩澄澈得彷彿沒有一絲雜質。
“哪裏,”寧文遠立即搖頭,“我正好也想給怦怦找個主人。”
他眼神放光,對季月芹這樣渾身透着優雅貴氣的女人還蠻有好感。
或許是寧文遠太有親和力,又或許是季月芹太喜愛怦怦,太喜愛它安靜又很愛撒嬌的樣子。
她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如數家珍地將怦怦所屬品種與一些生活特性報了出來,不愧曾是個寵物醫生。
接下來,她找來本子和筆,仔細跟寧文遠詳細溝通了怦怦這半年來的生活習慣,並做下記錄。
看着女人認認真真、一筆一劃進行書寫的樣子,寧文遠欣然一笑,憑直覺,他覺得把怦怦交給她,能夠讓他安心。
這時,季月芹拿出手機,主動加了寧文遠微信。
季月芹的微信頭像是一顆藍色吊墜,正是她胸前墜着的那顆,似乎對她有着特殊的意義。
寧文遠記得季如萌曾說過,她姐姐和前男友分手後,一直過得不好,想必是陷得太深,無法自拔。
如果在怦怦的陪伴下,能夠幫助她變得更加勇敢,走出泥沼,也不可謂是件一舉兩得的美事。
眼角餘光悄悄瞥向季鳴,這人正站在季月芹身後,目光垂下,顯出幾分落寞。
感覺怪可憐的,寧文遠想。
坐直身體,寧文遠收好手機,也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正午的太陽悄悄從白雲後面露出頭,大片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房間,照在了寧文遠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
一塊石頭漸漸壓上心頭,憋悶的感覺油然而生。
眼前慢慢浮現出那些嫣紅的、醒目的、殘忍的,可能伴隨着一生的煙疤……
想到自己在學校醫務室,沒心沒肺地戳着別人胸口亂說一通。
嘖~煩死了。
好久沒有說過那麼多話,季月芹不僅丁點不顯疲態,興致還變得愈發高漲。
放開手裏的藍色吊墜,她又撫了撫乖乖窩在她懷裏的怦怦,笑着看向寧文遠。
“我知道你和怦怦感情很深,它似乎也缺乏安全感,如果可以,多抽空過來陪陪它吧。”
“當然,正好我學校離這兒不遠。”
“哦,你是……”
季如萌急忙插嘴道,“寧文遠在a大,正好可以讓哥接送,是不是?哥。”
幾人把目光都看向季鳴,季鳴一臉茫然,剛纔他想別的去了。
寧文遠急忙道,“不用,我自己過來就行了,真的。”
“文遠,你就別客氣了。”季月芹撫摸着懷裏的怦怦,“讓他送你吧。”隨後把目光投向了季鳴。
寧文遠還想推辭,忽聽季鳴咳嗽一聲打斷,冷不丁地說道,“好,就這麼定了。”隨後,露出一個討好的笑,看向季月芹。
見季月芹沒搭理自己,季鳴便朝還半張着嘴、想要拒絕的寧文遠投去警告眼神,意思是:閉嘴!
寧文遠微愣,沒在堅持,紅着臉、小心翼翼地點頭。
剛纔,季鳴拋來的眼神,有點兒兇,又有點勾人,竟讓他的心跳瘋狂加速。
看着寧文遠這老實巴交的模樣,季鳴捂了捂嘴,想笑,心裏的煩躁被一掃而空。
之前,不還義正嚴辭地指責他嗎?臭小子。
“怦怦以後就拜託你了,我就先走了。”
寧文遠捧着怦怦愛惜地撫摸了幾下,最後,依依不捨地交到了季月芹手中,揮了揮手便往門口走去。
“快去送送小寧。”季月芹道。
意識到季月芹正在對自己說話,季鳴立即眉開眼笑,“好嘞~”
他一個箭步跨出,追上了正並肩前行的季如萌和寧文遠。
“跟我一起去取車。”
他擠進兩人中間,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寧文遠,然後在寧文遠看來時,又云淡風清地收回了視線。
寧文遠的頭垂得更低了,跟在季鳴身後,目光始終落在那一雙筆直的長腿上,腿形被西裝褲勾勒得修長又挺拔。
別開眼,他已經來到了季鳴的越野車跟前,季如萌主動拉住他,一起坐進了後車廂。
摸了摸剛被季鳴撞到的地方,明明只是觸碰了一下,可一會兒過去了,酸痠麻麻的感覺卻蔓延到了整隻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