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風聲,在耳畔刮過,寧文遠聚精會神地勻速前進,2圈下來,前面就只剩下2個選手了。
“文遠加油,只有最後一圈了。”
溫浩的聲音在側前方響起,站在白線外,溫浩手舞足蹈的樣子有些滑稽。
儘管正在比賽,寧文遠也不由得想笑,卻發現了正站在溫浩身後望着自己的季鳴。
擁有鋒芒的眼裏含着笑,陽光下的季鳴,總有一種令人無法阻擋的魅力。
更何況,對方手中還拿着一瓶開了蓋的礦泉水,要遞到他手中。
成功接過,寧文遠想說一聲“謝謝”,但,風把他的聲音拉扯得稀碎。
喉嚨已經干涉到了極點,他立即仰天喝了一大口。
這時,綠茵場上突然衝出一個人影,當他發現時,對方已經躺在了他面前,躺在了跑道上。
慣性讓他停不下來,企圖想從那人身上跨過時,腳實在太沉,不知撞上了那人哪裏。
“咚——”一聲後,他手上的瓶子先落了地,而他騰起的身體也失去重心。
眼見就要摔在跑道上,他急忙伸出了手,平安落地。
萬幸,沒有大礙,但,一側膝蓋擦到地上,破皮流了血。
“蘇寅,你個混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溫浩一邊衝還躺在跑道上的人怒吼,一邊想跑來幫助寧文遠。
但一個高大且矯健的身影從面前閃過,像一頭敏捷的獵豹已經衝到了寧文遠身後。
爲了參加這場比賽,寧文遠早飯都沒喫,加上昨晚拉了一晚的肚子,已經精疲力盡。
望着地上流了一灘的水,他很不甘心地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及時、準確地在他身後扶穩。
“你、你流血了。”季鳴看着寧文遠的膝蓋,眼神已是晦暗一片。
正要把手鑽到腿彎處把寧文遠打橫抱起,身上的衣服一緊,寧文遠焦急的沙啞聲線灌進他耳道:
“鳴哥,扶我起來。”
說話間,已有2到3個長跑選手超越了他,不行,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否則,他的名次不保。
原本想說點什麼勸勸寧文遠放棄,但瞧見寧文遠看裏的急迫,季鳴咬了咬後槽牙,一把將人扶了起來。
順手撿起倒在地上的瓶子,把裏面剩下不多的水全用來沖洗了傷口,寧文遠鬆開季鳴道:
“我可以的。”
接着,便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加油。”右側看臺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聲音,寧文遠也不去看,就當是在爲自己吶喊,咬着牙邁開步子,使出自己的爆發力,終於反超了剛纔越過他的其中1名選手。
“加油。”
吶喊來自左側,熟悉的清朗聲線,他眼角餘光馬上就捕捉到了季鳴的身影。
跟季鳴的距離不足半米,原來在他全力衝刺時,這人一直在身旁守護着。
他點了點頭,再次發足狂奔,下一個目標,距離他已不足2米,他有信心繼續反超。
可惜,對方體力比他更好,腳下猛得爆發,人就跟離弦的箭衝向了終點,寧文遠緊跟着這人的腳步衝出了終點。
腦子似乎都不會轉動,以爲就此陷進了黑暗之中時,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把他緊緊包裹起來。
“文遠。”
似夢似幻,季鳴的聲音像一片羽毛,輕輕地貼在他耳廓上,鑽進他耳道里,把陷入混沌裏的他給拽了出來。
再睜開雙眼時,眼前的朦朧慢慢清晰,他一眼就看到了季鳴英挺的五官輪廓。
“醒啦?”季鳴臉上溢滿了笑。
寧文遠環顧着四周,“這裏是醫院嗎?”
但從這裏擺放的東西和自己躺着的白色牀鋪看來,又不完全像。
“這裏是醫務室。”季鳴看他想要撐起來,急忙上前按住,“纔給你處理了腳上的傷,再休息會兒。”
“喔。”寧文遠躺了回去,就斂起神色,問道,“我得了第幾名?”
“你這麼在乎名次?”季鳴很是不解。
寧文遠笑着解釋,“那當然,比賽不就是爲了贏嗎?”
“我突然發現你的好勝心不是一般地強。”季鳴撐着牀沿傾身湊近。
寧文遠的臉“唰”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地偏過頭。
結果下巴被季鳴輕輕捏住,慢慢將他的臉掰回來,四目交匯。
“如果我告訴你,你沒有拿到名次,你會怎麼樣?”季鳴問。
寧文遠眸光動了動,黯淡了一瞬,“真的?”
季鳴沒答,仔細看着他那雙眼睛,一眨不眨。
“那我下次努力唄。”從小到大一直與優秀爲伍的人,怎麼能夠輕易接受自己會失敗。
不過,有什麼東西又在寧文遠眼底匯聚,似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的目光變得堅定。
季鳴笑了,“傻瓜,祝賀你,第三名。”
說着,朝背後瞄了一眼,隔着白色簾布,可以看到校醫正對着電腦正忙着。
回過頭,就俯下了身來。
寧文遠直勾勾看着季鳴那水紅的脣朝自己靠近,眼睛不知不覺越睜越大。
好像空氣不再流動,呼吸正在被什麼掠奪……
“文遠。”
這時,溫浩的聲音非常不合時宜地從門口傳來。
寧文遠頓時把臉撇到一邊去,季鳴的手正抓在牀沿,這時用力緊了緊,猛地回頭。
就見溫浩正拉着一個人走了進來,走到校醫辦公桌前,“崔哥,我先看看我朋友。”
被稱爲崔哥的男人坐在醫生面前,他左眼上,有一圈明顯的青腫,衝溫浩點了點頭。
溫浩來到寧文遠的病牀邊上,一邊打量他膝蓋的擦傷、一邊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三明治。
“好些沒?”
看到寧文遠在1500米的終點暈倒,他都快嚇傻了。
寧文遠正喝着季鳴買的可樂,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只是擦傷而已。”
“那就好。”溫浩撅了撅嘴,“都怪蘇寅,故意挑事,又差點害了你,我已經把他的惡劣行徑告訴給了輔導員,很多熱心的同學幫我把他給押去了教導處。”
“謝謝。”想起那個蘇寅,寧文遠就有些不適,之前那人剪斷他自行車剎車的事情本來打算放過他,結果這人還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