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11點30。

    見季月芹的目光充滿異樣,季鳴硬生生收回了到嘴邊的話。

    他本來想直接跟季月芹攤牌,畢竟,在他和寧文遠關係確立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要隱瞞。

    但,敏銳如他,似乎是立即就覺察出了季月芹態度上的微妙變化,便立即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姐,你在說什麼?”季鳴攤了攤聲,示意自己沒聽懂。

    可季月芹哪裏是那麼好糊弄的,一言不發,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季鳴,盯得季鳴心裏發毛。

    主要是她太瞭解季鳴了,試問一個從小就被自己和家人慣大的少爺,什麼時候對人那麼殷情過?

    而且,她又不是木頭,就衝季鳴看寧文遠的眼神,差不多都能猜到一二。

    若是一般的朋友,那眼神怎麼會那麼露骨,生怕寧文遠被人拐跑了似的。

    互相凝視了近1分多鐘,姐弟倆,一個盛氣凌人,一個泰然自若,一時之間,季月芹又不太確定了。

    雖然,現在社會已經變得開放,關於同性戀的話題已不再敏感,但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把自己的弟弟與這個話題聯繫起來。

    季鳴又適時地發揮了一下自己的油腔滑調,嚴肅的氣氛漸漸被打破。

    季月芹看了看時間,覺得實在是累了,正好陳旭升和寧文遠走了出來。

    “設備已經安裝好了。”陳旭升一邊說着,一邊衝季月芹微微一笑。

    季月芹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道,“今天就到這裏吧。”

    向陳旭升和寧文遠道謝後,季月芹就拉着季鳴,要自己弟弟送自己回去。

    “我送你吧。”陳旭升主動請纓,“這麼晚了,季鳴和寧文遠明天都還有課,我正好沒事,坐我的車吧。”

    陳旭升的聲音溫柔,在涼風習習的夜裏,像股暖流淌進了季月芹心裏。

    “那……好吧。”

    季月芹也不好拒絕,陳旭升說的頭頭是道,就算拿出她的強勢和無理取鬧,都無法佔上風。

    乖乖坐上了汽車副駕,與季鳴和寧文遠揮別後,季月芹就盯着車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發起了呆。

    直到,陳旭升提醒她扣上安全帶,她才問道,“我總覺得他倆有點奇怪。”

    “他倆?”陳旭升故作沒聽懂。

    季月芹擰了擰眉毛,緩緩擡眸,看向陳旭升,她不相信,陳旭升不知道她說的是季鳴和寧文遠。

    可不論,她的眼神多麼鋒利,陳旭升都只是淡然一笑,這傢伙好像永遠都是這麼淡定。

    特別是她每次很暴躁、想衝陳旭升發脾氣的時候,像拳頭打在了棉花糖上,不僅兇狠不起來,還被那些甜甜的滋味黏得牙疼。

    一週後。

    “流浪動物之家”的寵物診所,經過一定的宣傳與推廣,已經開始了有序營業。

    再加上,他們的收費合理,季月芹的工作自然變得忙碌起來。

    還好,寧文遠已經完成了期末考,一有閒暇就過來幫她的忙。

    但出於長遠考慮,季月芹還是打算聘請一名專職護士。

    這天,剛面試完一名來應聘的護士,就有一個打扮出挑的年青女人,抱着一隻可卡犬走了進來。

    寧文遠正要迎上前去,有兩個十多歲的少女就抱着一隻叫得悽慘的狗狗衝了進來。

    “請你們先救救它吧。”女孩臉上掛着淚,一臉焦急地道:

    “我們剛纔在前面的垃圾站發現了它,它的一隻爪子被人割傷了,流了好多血。”

    季月芹查看了小狗血肉模糊的傷口,問題看來很嚴重,立即和寧文遠把狗推進了診室。

    經過近1個多小時的治療和傷口縫合,小狗才順利度過了危險。

    兩名少女這才放下心來,並支付了狗狗的治療費。

    作爲一隻流浪狗,少女兩人打算把這隻小狗留在“流浪動物之家”,並承諾會一起合力資助這隻小狗,直到它被人收養或去世。

    寧文遠把這兩名女孩領到“流浪動物之家”特聘的一名管理人面前,做完登記。見女孩們還陪着小狗,他立即又去找季月芹,這時季月芹已經領着一名抱着可卡犬的女士進了診室。

    剛推開門,就聽一個較爲尖細的女人聲音,說道,“聽說你的婚約取消了?”

    正踏進門的腳步一頓,寧文遠愣住,因爲季月芹正猛地擡頭,盯着面前的女人。

    嘴脣動了動,但什麼也沒說,立即就看向了門口的寧文遠,道:

    “文遠,你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一個人可以。”

    “喔。”寧文遠看得出來,季月芹跟那個女人熟識,應該有什麼話要談吧,立即退出關上了門。

    診室裏,只剩兩個女人,和一隻可卡犬。

    季月芹沉默半晌,一直把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女人叫施敏燕,一頭大波浪捲髮,面容姣好,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季月芹之所以認識她,只因爲,這女人曾是祝修澤的祕書。

    而在幾個月前,這位祕書小姐,一不小心失去了自己的工作,一切事情的起源,只因爲一筒雞湯。

    同樣的,也因爲這一筒雞湯,季月芹遭遇了更大的影響,直接導致祝修澤提出了跟他取消婚約。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談,施小姐,談談你的這隻小狗吧,它遇到了什麼麻煩?”

    她的聲音不急不徐,看向施敏燕的目光很是淡然,一點不像當初那個爲了祝修澤如癡如狂的季月芹。

    施敏燕將一側秀眉一挑,笑道,“真沒想到,你還能這麼淡定,我以爲你會要死要活呢?”

    語氣上充滿不屑,明顯就是想要激怒季月芹。

    季月芹沒有理她,戴上手套給問診臺上的可卡犬做着檢查,看了看狗的口腔、眼睛,又摸了摸肚子。

    季月芹道,“它是喫壞肚子了吧?一直有氣無力地,這兩天應該喫什麼吐什麼,脫水嚴重。

    兩個方案,一、我開些止瀉、止吐的藥,餵給它,繼續觀察一會兒,如果可以正常進食就沒問題。

    但我比較推薦第二個方案,因爲它現在非常虛弱,我建議輸液治療,有營養液維繫着,對他的影響不大,至少不用擔心它繼續拉肚子。”

    施敏燕還想諷刺季月芹兩句,畢竟,她也是憑着多年努力,才能脫穎而出,成爲祝修澤的私人祕書。

    如此來之不易的,能與那麼優秀的老闆共事的機會,卻因爲季月芹那些極不理智的行爲化爲泡影。

    但,季月芹一針見血地說出自己寵物遇到的麻煩,思路打了叉,回答道,“那就輸液吧。”

    “好。”

    季月芹拉開門,叫來了寧文遠,兩人合力給小狗插上了輸液針。

    寧文遠留下來陪着小狗輸液,季月芹轉身剛走出輸液室,就見施敏燕跟了上來。

    她長長吁出一口氣,見診室內暫時沒有別的事,她慢慢踱步走出屋子,站到了院子裏,曬着太陽。

    施敏燕也默不作聲地跟了上來,撩了撩頭髮。

    她準備把才醞釀的一番話說出來,諷刺諷刺季月芹,忽聽,“對不起,施小姐。”

    “嗯?”施敏燕微愣,這才意識到季月芹是在對自己說話,因爲季月芹已經轉過身來,看着她。

    季月芹充滿歉意地朝她笑道,“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我,真的非常差勁。

    你說得對,我這麼差勁,怎麼能配得上阿澤?”

    施敏燕沒說活,她承認,當初季月芹來找祝修澤時,她心裏是滿滿的不悅。

    更何況,這女人是以祝修澤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她立即就傻了眼。

    在祝氏,她接待過很多,想刻意接近祝修澤的女人,不論是花枝招展,還是,身世顯赫,她都遊刃有餘。

    畢竟,在她眼裏,或者說是大多數人眼裏,她們都配不上這樣一個高高在上,且遺世而獨立的男人。

    但唯有這個女人,相對來說身份普通,長相也並非極端出衆,竟然說自己是祝修澤的未婚妻。

    那時,她的腦子就炸了。

    所以,她特意等季月芹給祝修澤送糕點時,告訴她,祝修澤有喝湯的習慣。

    因爲,那時候,一到週末,遇到祝修澤來公司加班的情況,祝修澤的一位司機老趙就會提着一桶雞湯過來。

    雖然不知道祝修澤會不會喝,但每次有類似的情況,她都能發現祝修澤會稍微沒那麼嚴苛,有時候還會掛着一臉輕鬆愜意的笑。

    正因如此,她也在懷疑,祝修澤,這個完美的男人背後,是不是已經有了一個不可替代的女人?

    於是,她假裝幫助季月芹走進祝修澤心裏,引導季月芹懷疑祝修澤,無非就是想要他們兩人之間出現裂痕。

    可誰知,季月芹有一天也提着一桶雞湯來慰問加班的祝修澤時,意外撞見了老趙來送雞湯。

    也許是佔有慾作祟,季月芹倒掉了老趙手裏的雞湯,以祝修澤未婚妻的身份,強行要進入祝修澤的辦公室。

    而,在此之前,是沒有人敢那麼做的,可季月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頭腦一熱就衝了進去。

    就這樣,就因爲此,祝修澤不僅開除了身爲祕書的施敏燕,也取消了與季月芹的婚約。

    面對這樣的結束,她們倆都明顯的心有不甘。

    然而,令施敏燕沒想到的是,季月芹似乎不再像從前那麼癲狂,還能如此平淡的跟她談起這件事。

    要知道季月芹的前未婚夫,可是祝修澤這樣如天之驕子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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