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獄警將槍口對準了祝修澤,而對方,並沒有因此而停下手上動作。
祝修澤又給了葉碩一拳,痛痛快快地發泄了一番後,心頭纔好受許多。
慢慢鬆開了葉碩的衣襟,垂下手臂,祝修澤這才終於清醒了過來似的,看向獄警手裏的槍,舉起了雙手。
這時,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響動,加上獄警往對講機裏的發出的信息。
有一小隊人馬正朝他們包圍過來。
“我沒事。”
葉碩舉起雙手,下意識擋在了祝修澤面前。
“我親眼看到了,是他把你打成這樣的。”
獄警道。
葉碩立即轉過頭,看向了獄警,表情與眼神又變成了那臺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
端着槍的手有些不穩,小獄警心頭緊了緊,莫名有種被野獸凝視着的錯覺。
“發生什麼了?”
帶頭走來的獄警看着滿臉是血的葉碩,問小獄警道。
“報告長官,剛纔8501打了8551。”
小獄警如實述說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報告長官,8501只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並沒有打我,鼻子流血是因爲我自己的原因。”
葉碩也立即彙報道。
“什麼?”
小獄警不可置信地看向葉碩,他還是頭一回看到敢這麼睜着眼說瞎話的。
這麼拙劣的謊言,實在太容易拆穿了。
小獄警臉上浮現了一絲冷笑,等待着長官將這兩人一起處置,然而……
“既然是不小心撞到的,那就算了,你先去給鼻子止血吧。”
長官竟輕描淡寫,就把這件事給處理了。
小獄警的臉上登時大驚失色,不解地看向了被他稱爲長官的人,而對方則是白了他一眼,還教訓了他一句。
“以後沒什麼大事,不要大驚小怪的,年青人。”
“您的牢房已經準備好了,就安排在了祝總的牢房對面?”
不久前,才把小獄警教訓了一頓的長官,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對面,看着鼻樑上還貼着創可貼的葉碩,恭敬道。
“嗯。”
葉碩單手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對他卑躬屈膝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騰地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不知道有沒有消氣。
葉碩擰了擰眉頭,就大步來到了給他安排好的牢房前。
定定地站了好一會兒後,他才鼓足了勇氣回頭看向祝修澤的牢房。
沉重的鐵門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
一旁的小獄警立即取下腰間的鑰匙,尋問道,“葉少想去看看85……祝先生嗎?”
從長官那裏,小獄警知道了葉碩身後的強大背景,不得不跟供祖宗一樣把葉碩伺候起來。
“不用。”揮了揮手,葉碩冷冷地睨了小獄警一眼,“讓他好好休息。”
轉身踏進了自己的牢房。
小獄警趕緊關上了牢房的門,正在他上鎖時,牢門上的小窗被葉碩推開。
“你也別去打擾他,知道嗎?”
“嗯嗯。”
小獄警把頭點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請您放心。”
曾經,在祝修澤的辦公室裏,他唯一的消遣就是專心看着祝修澤認真工作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很幸運,擡手撩開條紋囚服,家族內亂時被人用一顆子彈在腹部貫穿的傷疤還清晰可見。
用粗礪的指腹撫摸着那凹凸不平的疤痕,葉碩好像回到了當初被人追殺,卻因意外跳上了祝修澤的車而獲救的時刻。
“別走神,專心開你的車,否則我轟掉他腦袋。”
葉碩盯着後視鏡裏緊張兮兮的司機,將懷裏被自己圈着脖子的人緊了緊道。
“不要,”司機哀求道,“別傷害我家少爺,求你了。”
“哼,不想他死你就給我專心開車,咳咳咳。”
不小心牽到了腹部的傷口,葉碩突然咳嗽了起來。
拿開貼在腹部、已經血淋淋的手帕,葉碩看到了腹部的傷口,還在一汩汩地冒着血。
他才20歲,真不甘心那麼早就死,還沒收拾那麼暗算他的混蛋,絕不能死。
“你,把外套脫了。”
把手帕扔到一邊,葉碩用槍口撩了撩祝修澤的一側西裝道。
二話不說,祝修澤脫下了外套。
葉碩一邊換上這件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外套,一邊將自己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蜷成一團,死死壓在傷口上。
繼續把手臂圈在祝修澤修長脖頸,一陣淡雅的男士香水味再次飄進他鼻子裏。
很舒服。
舔了舔乾澀的脣,他立即咬了咬舌尖,避免自己暈倒或睡着,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強打精神。
然而,十分鐘後,他還是暈了過去。
貫穿的槍傷造成他嚴重失血,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竟然躺在了祝修澤的家裏。
原來,祝修澤竟然讓自己的家庭醫生替他做了傷口處理。
沒想到自己能撿回一條命,保持着高度警覺的他,不得不連夜逃離。
走前,他碰巧經過一處晾曬衣物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那張他用來捂住傷口的手帕。
手帕原是白色,浸透了血跡後,卻變成了粉色。
他想也不想,隨手就揣進了自己口袋。
幾年後,他完成了自己報仇雪恨的使命,成功掌握了家裏的生意後,他聽說祝修澤被人捅了刀子進了醫院,祝家正在招貼身保鏢。
通過重重篩選,他成爲了祝修澤的貼身保鏢。
再次嗅到祝修澤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氣,已經經歷過無數腥風血的葉碩,便下定了決心,就這麼待在祝修澤身邊。
這幾年,他一直在暗中觀察着祝修澤,漸漸地,關於祝修澤的一切都成爲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特別是親眼見到祝修澤在自己面前,一天天削瘦。
每天都會落寞地凝望着另一個人的身影離開,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他的心就再也不能平靜了,彷彿那貫穿在腹部的傷口被人揭開,正在被人開膛破肚。
“喂,幹嘛呢你?”
一個男人在身後推了葉碩一把。
這才把葉碩從記憶中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