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安嗯了一聲，方亦樂有點着急，程之安已經知道他的性取向了，可不能讓他誤會自己對孟澤有意思。
“真的，我和他纔沒有很熟呢，就是普通朋友。”方亦樂繼續說。
說完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麼聽着這麼像出軌男在和對象解釋。
“之安，真的，我和孟澤沒什麼的，我就是聽了那麼一耳朵，就告訴你了。”
程之安轉頭看方亦樂，“好了，我知道了。”
這話聽着有點敷衍，但是程之安後來確實也沒想到一邊，只是頻頻從方亦樂口中聽到孟澤就是有點不舒服，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打個比方，就是小時候的玩具被別人覬覦的那種感覺。
其實方亦樂跟別的小朋友玩得好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只是程之安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
方亦樂心裏還是有點惴惴不安，走到帳篷外了，他拽着程之安的衣角小聲說：“真的，你信我。”
程之安笑了，說：“我也是真的信你，別胡思亂想了，睡覺了。”
方亦樂想說，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沒想着別人，但是這話萬萬不能說出口，哪怕說也不是這個時候說啊，萬一程之安一把推開他，然後說“我把你當弟弟，你想當我男朋友？”那他可如何是好啊。
他總覺得程之安還在心裏覺得自己和孟澤有什麼，於是微微仰頭看着程之安，皺着眉，滿臉寫着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但是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方亦樂張了張嘴，“之安，我，我”
我了半天沒我出什麼東西來，於是眉眼間越發的急切，只曉得盯着程之安。
程之安低頭看着他，表情淡漠，眼神幽深，過了一會兒，他沙啞着聲音小聲說：“我什麼？”
方亦樂沒說話了，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幾乎要壓抑不住自己一股腦把所有事情全都說了的衝動。
方亦樂嚥了一口口水，也想把自己即將吐出口的話嚥下肚子。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看到程之安的眼神愈發的幽深，半垂着的眼睛一片晦暗不明，還有更多的情緒隱沒在了深處。
然後程之安的臉在他的視線裏不斷放大，方亦樂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感覺到程之安的鼻息噴灑在他的臉上，隨後嘴脣上有溫熱柔軟的觸感。
方亦樂瞪大了眼睛，一動不敢動，視線裏已經看不到程之安的臉了，但是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眉毛和眼皮，以及濃密的睫毛。
程之安吻了他。
兩個人就這樣貼着嘴脣，誰都沒有進一步動作。
今晚太安靜了，方亦樂想，這樣會顯得他的心跳聲特別大，他耳朵裏都是自己的心跳，程之安會聽到嗎？
他希望程之安聽到，他想程之安用耳朵確認自己有多喜歡他。
最後還是程之安先退開了，他的眼睛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比漫天的繁星還要耀眼。
那些星星朝着方亦樂眨了眨，他聽到程之安有點沙啞低沉但仍然動聽的聲音在說：“呼吸啊，方亦樂。”
方亦樂終於像是被按下了開關，開始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眼睛依舊一瞬不眨地看着程之安。
方亦樂滿腦子都是粉紅色冒着泡泡煮沸騰的漿糊，哪有空間思考這句話該怎麼斷句，甚至都理解不了什麼意思，他說：“信。。信什麼？”
程之安低笑了一聲，“不逗你了，睡覺了。”
說完就牽起方亦樂的手走了進帳篷，方亦樂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躺下的，他還在費力思考剛剛程之安說的繞口令，信誰？信什麼？什麼信？
然後又想剛剛那個吻，那種溫溫熱熱又軟綿綿的觸感，還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和眉眼。
方亦樂一邊回味，一邊質疑，一邊在想爲什麼。
他帶着萬千思緒入睡了，夢裏亂七八糟的，有他們的那個吻，還有那個灼熱的夢，還有他們在書房裏坐在一起學習然後接接吻了，紛亂的場景，真假參半的事情。
他覺得自己一晚都沒有睡着，但是又真的做了很多夢，醒來的時候都能記得這些夢。
第二天早上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程之安已經醒了，眼神清亮地看着他，方亦樂迷迷糊糊地盯着他，睡了一覺之後，他有點分不清昨晚的是自己的夢還是真實發生的吻。
方亦樂盯着程之安好半天了都沒反應過來，如果是假的，那爲什麼觸感和心跳都這麼真實，如果是真的，那爲什麼程之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爲什麼他什麼都不說？
方亦樂磕磕絆絆地跟程之安打了一個招呼，“早，早啊，之安。”
程之安躺着朝他挑挑眉，說：“早。”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氣氛有一絲尷尬。
方亦樂打了個哈哈繼續試探着問，“昨晚睡得好嗎？”
“不好，一整晚沒睡着，光看着某隻豬睡覺了，他睡得可好了，看得我完全睡不着。”
方亦樂此刻也看到程之安眼底的青黑了，於是猶豫着說：“啊，我，我做噩夢的時候可能會打鼾，你快睡一下吧，我讓他們輕點。”
程之安眨了眨眼，嘆了口氣，“不睡了，起牀。”然後就坐了起來。
方亦樂有點迷糊，只能跟着坐了起來，腦子混亂，所以呢，昨晚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愈發迷惑了，被程之安早晨的這麼一通抱怨，迷惑指數只增不減。
方亦樂一早上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一直在想昨晚的事情，又想着要不要找程之安確認一下，但真的找程之安的話，會不會顯得他像一個弱智。
程之安一早上不知道去哪裏了，應該是找了個地方呆着，沒有跟方亦樂碰面，倒是梁卿忍不住了，“方亦樂，你是不是丟了一魂一魄，神不守舍的，我都喊你好幾聲了。”
方亦樂回過神，一臉茫然看着梁卿，“什麼？”
梁卿白了他一眼，然後坐了在他身邊，問：“發生什麼事兒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一臉恍惚了。”
“沒啥呀，你找我什麼事？”
“沒啥，就想問問你程之安去哪裏了，怎麼起牀之後就沒見他，早餐都沒喫。”
方亦樂視線飄忽，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啊，可，可能上洗手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