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安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方亦樂因爲一個稱呼喫醋了。
小心眼兒。
他覺得有點好笑，於是說：“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因爲人家貼心吧。”
方亦樂在心裏吐槽你還挺厲害的，會callback呢。然後憤懣地翻了一頁書。
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反正貼心也不關你事，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想些有的沒的，知道嗎？”
程之安抽走方亦樂手上的書說：“我沒想，但是別人想的話我也管不着啊。”
方亦樂轉頭瞪他，“那你還挺厲害啊，不僅校花喜歡你，醫生也喜歡你，都快趕上人民幣了。”
“對啊，那可怎麼辦啊。”方亦樂用力砸了一下枕頭，程之安覺得好笑也不逗他了，掐掐他的臉蛋兒繼續說：“但是我只喜歡小棉襖啊，夏天穿着熱得慌也喜歡。”
方亦樂聽到自己想聽的，猛地轉頭，倆大眼睛像是燈泡一樣瞬間就亮了，隨後又笑彎了眼睛，眼睛都擠成兩條線了，偏偏裏面還有亮光透出來，看得程之安晃了晃眼。
方亦樂擡手抱住了程之安的腰，說：“對了對了，你要記住今天說的話啊，說了就不能反悔了，反悔的是小狗。”
程之安不方便動作，任由方亦樂抱着，有點熱，但不是很想推開他。
他幽幽開口，“前兩天還說我狗男人呢。”
方亦樂找補道：“狗男人不還是人嘛，你反悔了就真的是狗了。”
程之安笑着罵了一句，“我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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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安安靜靜地看了一天書，晚上洗好澡後，方亦樂有點愁，程之安的傷口碰不得水，前幾天都只是簡單擦了擦身子，方亦樂本來想着讓程之安今天也擦身子算了。
但是程之安不願意，說再不洗澡都覺得自己要臭了。
方亦樂有點擔心，但是程之安不聽勸，於是只能說：“你非要洗澡的話我得在旁邊監督，不是，幫你洗，不然傷口沾了水容易發炎。”
程之安不答應，方亦樂就扒拉着人不鬆開，程之安被他扒拉着動不了，只能答應了。
洗澡前，方亦樂拿着塑料袋和早上陸醫生留下來的防水膠布往程之安腿上粘，粘完了又讓程之安脫衣服幫他粘後背的傷口。
確認粘好之後方亦樂才扶着程之安進了衛生間。
方亦樂還拿了個小板凳給程之安坐着洗，程之安剛剛貼傷口的時候本來就沒有穿上衣，進了浴室坐在小板凳上就把褲子和內褲都扒了。
方亦樂有點不好意思，錯開了眼神，程之安見了說：“剛剛誰非得跟進來的？這會兒知道害臊了？”
方亦樂轉頭，控制自己的視線不亂瞟，看着程之安的臉說：“我害什麼臊啊，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前不久還一起野泳呢，我纔不害臊。”
說完拿起了花灑，打開試了試水溫，說：“你低頭，我幫你洗頭。”
程之安本來想說我自己也可以，但是還是作罷，低下了頭。
方亦樂小心地把程之安的頭髮淋溼，然後擠了洗髮露在手上搓出泡沫後往他頭上搓，一邊搓還問泡沫有沒有進眼睛。
程之安的髮絲柔軟，溼了之後更是如此，方亦樂手下是程之安溫暖的頭皮，他力道適中地幫程之安揉搓着。
衛生間很安靜，只有滴答的水聲，洗髮露的味道溢滿了衛生間，程之安乖乖地彎着腰讓方亦樂給他洗頭，方亦樂在一片水蒸汽中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他揉搓着手裏的泡沫，輕聲說：“之安，你說等我們變成□□十歲的小老頭之後，會不會也是這樣，拿着個小板凳幫對方洗澡啊。”
程之安低着頭，聲音悶悶的：“可能吧，到時候可能頭髮都掉光了，頭也不用洗了，直接毛巾一擦就好了。”
“纔不是呢，我們變成小老頭之後也是毛髮旺盛的小老頭，到時候肯定有一頭蒼白濃密的秀髮。”方亦樂反駁道。
他拿起花灑幫程之安沖走泡沫，烏黑的髮絲繞過方亦樂的指尖，百鍊鋼在他手上成了繞指柔，纏繞着他的手，捆住了他的心。
沖走泡沫後程之安擡頭，沒有擦頭髮，把額前的溼發一把擼到了腦後，水滴劃過他的側臉匯聚到下巴，然後又掉到了胸膛和小腹。
方亦樂不自覺吞了一口口水，被性感的程之安帥到了。
不說話氣氛又有點尷尬，衛生間裏水汽蒸騰，把人的嗓音也染得溼漉漉的，方亦樂不自在地說了一句：“之安，你這樣還挺帥的。”
衛生間很小，程之安的左腿伸開後只能放到方亦樂身側，右腿曲着踩在地上，上半身微微側着，後背靠前，面前就是方亦樂。
看上去就像把方亦樂整個人禁錮在身前一樣。
方亦樂拿着花灑小心地把水灑在程之安身前，小心地避開程之安的左腿和後背，眼睛儘可能盯着程之安脖子以上的地方。
程之安的眼眸半垂着，視線和方亦樂的視線錯開了。
方亦樂眼睛沒有看着程之安的身體，水流也只淋着同一個地方，程之安沒辦法，只能握着他的手腕帶着花灑淋其他地方。
方亦樂的手腕猛地被溼淋淋的手抓着嚇了一跳，本來藏得好好兒的視線一轉掃到了程之安水光淋漓的胸膛，不自覺地垂眼避開，又掃到了身下某個部位，好像有點不可言說的反應，怎麼說呢，比方亦樂記憶中威武了許多。
他更慌了，着急忙慌地擡頭又撞進了程之安的視線裏，漆黑的眼眸一片幽深，壓抑了波濤洶涌和驚濤駭浪。
方亦樂迷失在程之安眼睛裏的一片深海中，像是無所依的浮木，也像是迷失方向的小丑魚，他不自覺擡起手攀上了程之安的胳膊，收緊了五指緊緊握住。
衛生間太悶了，應該開個窗的，方亦樂想，他都要呼吸不過來了，真的要溺死在這裏了。
沉默對視了片刻，最終還是程之安先開口了，他清了清嗓子輕聲說：“幫我擦擦背吧。”說完就轉過身，背對着方亦樂。
方亦樂回過神，張了張嘴想回答好，但是嗓子像是被黏住了，居然發不出聲音，他只能輕咳了一聲，開了嗓子又說了一次好。
方亦樂打溼毛巾，避開程之安後背的傷口，小心地擦着他的背，不敢太用力氣，輕飄飄的，像是擦一個瓷娃娃。
程之安帶着點笑意說：“你用點兒力氣，吃了那麼多肉都沒力氣嗎？”
方亦樂沉浸在剛纔的情緒裏，沒反應過來，反問了一句什麼。
程之安很輕地笑了一聲說：“沒什麼，繼續吧。”
這澡洗得，兩個人都出了一身熱汗，程之安邊沖水邊出汗，方亦樂的上衣前面被程之安的洗澡水打溼，後面被自己的汗水打溼。
程之安拿毛巾擦了擦身子就單腳站了起來穿衣服了，方亦樂扶着他穿好了衣服褲子，又扶着他走了出衛生間，把他安置好了才自己收拾東西去洗澡。
方亦樂拿着衣服走進衛生間，把自己的頭埋進毛巾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都什麼事兒啊，他真的是無愧於程之安給他小色狼的稱號，怎麼幫人家洗個澡都能洗得自己頭腦發熱，不該發熱的地方也發熱。
真是，臊得慌。
方亦樂洗澡的時候，覺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聞到了程之安的味道。
不好形容，有點潮溼的，像是十月份海邊吹來的風，不悶熱，還有點清涼，吹過來的時候一下子涼得人打了一個激靈，但還是讓人後知後覺地貪戀那一份涼意，是一種踩在夏天的尾巴上的，不冷不熱的剛剛好的溫度。
方亦樂火速洗完澡，待在這裏太危險了，每分每秒都能想到剛剛窒息一般的致命吸引力。
他頂着一頭溼得滴水的頭髮，脖子上搭着毛巾走出衛生間，走到牀邊時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向了自己的那張牀。
低頭坐着也不擦頭髮，就在那兒發呆。
程之安喊了他一聲，方亦樂擡頭，眼神迷茫，過了一會兒才問什麼事。
程之安朝他招招手，方亦樂聽話地坐了到程之安牀邊，一個坐牀頭，一個坐牀尾，一段非常矜持的距離。
彷彿昨天厚着臉皮說要和程之安一起睡的人不是他一樣。
程之安好脾氣地又叫了一聲，“方亦樂過來。”
方亦樂這才磨磨蹭蹭挪到程之安的身前。
程之安擡手把他脖子上的毛巾取下來搭到他的頭上，開始幫他擦頭髮。
方亦樂的腦袋在程之安手裏一晃一晃的，終於在這熟悉的頻率裏找回了自己，程之安還是那個程之安，會幫他擦頭髮，對他總是很溫柔的，偶爾會冷臉，卻是比以前更喜歡他了吧。
他軟軟地叫了聲之安，程之安問怎麼了。
方亦樂沒有回答，其實沒什麼想說的，就是想喊一喊他的名字，他每喊一聲，程之安就嗯一聲，不厭其煩地迴應着他。
擦完頭髮之後，方亦樂離體的魂魄和理智終於歸位，又開始沒臉沒皮起來。
賴在人家牀上不肯走，非得說怕程之安晚上自己上廁所摔倒。
說道最後，方亦樂乾脆直接躺了在牀的外側就不動了，看準程之安腿傷了動不了他。
程之安被他磨到沒脾氣，側躺着睡了。
隔離室裏安靜了幾分鐘，小作精方亦樂就開始造了，他窸窸窣窣轉過身面對着側躺着的程之安，小聲說：“同學，你有腹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