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記，不然的話，我報出來幹什麼？”秦艽嚴肅的瞪了他一眼。
書吏頭皮一麻，雖然戴着口罩，看不清楚她的臉色，但是從口氣中己經聽出她不悅之色，嚇的不敢再問，馬上落筆如飛，將她說過的話，一字不漏地記錄在檔。
秦艽，瞪了他一眼之後，又繼續着手頭的工作。
“無頭女屍全身體表沒有致命外傷，屍體後背屍斑呈明顯片狀形，屍僵己經消失完畢，初步估計死亡時間在，前日傍晚酉時未刻至戍時初刻。
且切面光滑，傷口完整，沒有什麼出血量。兩手腋下也沒有拖拽過的生活痕跡，估計是殺死後，就在現場分屍，再移屍到這間臥室。”
她刮落的抄起小刀，精準的對着腹部中央，輕輕地劃了一刀，將整個胸腔打開，將所，所有器官全部取出來放在解剖臺上，再仔細低頭逐一查看，並沒有任何異樣。
再打開女屍的胃部，發現胃內容物很多、很乾燥，裏面是一些高梁米飯和鹹蘿蔔，青菜等，還沒有完全消化成食糜狀。
再順着胃幽門剪開了十二指腸和小腸，發現胃內容物已經開始向小腸內排了。
“死者中午喫的是高梁米飯和青菜鹹蘿蔔。”秦艽皺着眉頭說道，“看消化狀態，應該在末次進餐後三個時辰之內死亡的，也就是我剛纔說的死亡時間是正確的，就是死於前日傍晚時未刻至戍時初刻。”
“至死女屍的死因？”秦艽掃了一眼缺失的頭顱，沉呤了一下：“我初步判斷爲搗死。”
“何爲搗死？”荀直和書吏不約而同地問了一句。
“搗死，就是有人在她背後用手臂環住她的頸部，用手帕捂着死者的口鼻，讓死者無法呼吸，而導致缺氧性窒息死亡。
現在沒有頭顱，女屍身上沒有致命傷，無法精準判斷，到底是掐死，或者是繩索勒死，這些都有可能，但是我更傾向於搗殺。這樣比較符合屍體身上其它的特徵。”
秦艽說完指了下女屍，手指甲上的一絲紅色肉屑。就將臟器一件件放回腹腔，進行了縫合，再重新給她穿上一套壽衣。
範凝春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肚子裏翻江倒海般難受，這姑娘也忒大膽了吧？自己行走江湖，血雨腥風，殺了不少惡人淫賊。
但是從沒有看到過一個小姑娘對着屍體，神色不變的開刀剖腹。怪不得白凝紅說起她驗屍時的那個驚恐的樣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心裏能承受。
秦艽接過驗屍單仔細看了一下，確認沒有出入，纔在上面簽字。
玉竹馬上過來幫她摘下口罩手套，和白大褂。將它們放進工具箱，又將所有工具都按照秦艽的模樣清洗了一遍，又依次放回去。”
秦艽一邊洗手，一邊點頭，“不錯，這樣的話，我就省事多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玉竹拎着工具箱，將它放上馬車。
秦艽走出驗屍房後，指着盆子裏的衣服問道：“這衣服可是你妻子所穿？”
小七仔細看了一下，“姑娘，這外衣外褲是小人妻子所穿，這內衣內褲，還有這紅色肚兜，決對不是小娥的貼身之物。”
“你妻子多少歲了？身高多長，體重多少？可曾生有孩子？這雙鞋子可是你妻子所穿之物？”
“那就對了，這女屍不是你的妻子小娥，而是另有其人。”秦艽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小七驚的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半天都沒回神。
“那小娥去了哪？”
“十有八九是被人綁架劫走了。”秦艽回了一話。
“到底是那個喪盡天良的惡賊擄走我的小娥？”
小七心中震驚過後，又變的憤怒無比。
“你可知有什麼人對小娥有不軌之心？”秦艽一邊走，一邊問。
“有！”小七想了一下，脫口而出。
“誰？”
“住在西街頭的李文，前段時候，我和鄰居在酒樓一起喝酒時，東家派我出去押解貨物，所以我就拜託他幫我關照一下小娥。
剛好李文也在鄰桌喝酒，他就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說我經常出去，小心家中籬笆被人撬了。當時我就乘着酒興，就跟他頂了起來。說我和小娥青梅竹馬，從少認識，小娥決不會這樣做。”
“他當時的表情怎麼樣？”荀直連忙問了一句。
“他當時嗤笑着說我，你要不信，等你出去，我就去撬你家的籬笆，我就不信撬不開。當時若非朋友阻攔，小人就要和他打起來了。”
“這樣的話，這個李文很值得懷疑。”荀直嚴肅的說道。
“大人，肯定是這個李文乘小人不在家中，又垂涎我家小娥美色，就將小娥擄走。”
小七氣憤難平，雙拳緊握，頭上青筋直冒。
“這個李文家境如何？以何爲生？可曾娶妻生子？”秦艽突然問了一下。
“早年家境不好，自從他妹妹做了閔家的九姨娘後，時不時的接濟一下，家境勉強好一點。
這個人遊手好閒，沒什麼正經事情幹，偶爾替閔家跑跑腿，討幾個賞錢。不過前幾年娶了一個妻子，生了兩個女兒。”
秦艽一聽眼光一亮：“最少那個多大了？”
“聽說好像三四個月了，不太清楚。”
“這一點比較貼近女屍的身份，只是……
秦艽沉默了一下，許久沒有開口。
“姑娘！怎麼了？”荀直不解地問道。
“只是覺得有點不大對頭，按照傷口判斷，兇手應該是從事屠宰行業，或者是練武之人，才能這樣精準下刀，乾淨利落，一刀砍斷頸骨。
若是李文只是一個花花公子哥，可做不到這一點。”
秦艽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這時衙役上前來報，說曾看到李文在傍晚酉時未，在她家口徘徊。
荀直一聽：“且不管怎麼樣，先查一下李文，必竟他是目前唯一的疑犯。”
秦艽點頭：“既然這樣，也可以！目前還沒有其他疑犯，不如我們就上他家去看一下情況吧！”
小七馬上在前面帶路，來到李文家中，見他家大門緊閉。就捋起袖子，上前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