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長老韓輕輕咳嗽了一聲。
“由於這個案件牽涉甚廣,所以爲了更加客觀,更加真實地還原許青山這些年的經歷,我們特意去請來了一個特殊的見證人。”
很快,法庭的大門就被打開
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從打開的大門外走了進來。
衆人扭頭一看,正是剛剛在回憶畫面之中看到過的關山海。
深紅之井青訓營的總教官!
此時的關山海,兩鬢已經斑白,但是步伐,依舊是沉穩有力。
他從進來之後,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被告席上的那道身影。
看着那道手腳上戴着合金鐐銬,頭上戴着儀器的身影,關山海的神情,十分地複雜。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
曾經,帶給了他這麼多驚喜的一個優秀學員。
到頭來,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那一年深紅之井與羅網的鬥爭,日趨激烈。
深紅之井爲了能夠快速地滲透羅網,從內部瓦解這個老對手,做了大量的準備。
爲此,他們成立了一支特殊的行動隊。
這支行動隊的任務,是普通的常規的武裝部隊不可能完成的。
可以說,那是一次非常規,非正式的武裝任務。
任務代號,風暴!
除了從深紅之井的各個部門,抽調精英外,關山海也把目光放在了青訓營這些可塑性極強的少年身上!
而當時的許青山,就是他第一個選中的。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竟然會背叛。”
“因爲,我訓練的這麼多的學員,他永遠都是最出色的那一個!”
“他淡漠生死,看淡榮譽,在所有的訓練中,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這一點,就算是我當年最得意的弟子,蘇映雪,你都比不上這小子。”
“他彷彿,一出生,就是爲了來當遊梟的。”
“這就是他的命!”關山海走到了法庭的最前排,緩緩坐下。
“我也想知道,爲什麼!”
似乎是覺察到了關山海的目光,許青山緩緩轉過了身體,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教官,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麼喜歡,擡舉我啊!”
關山海一臉平靜:“戴着這個頭盔,不好受吧?十倍於分娩的疼痛,這個世界上,估計也只有你這個變態,能夠面無表情地承受了!”
許青山搖頭一笑:“對我這麼一個即將被執行死刑的犯人來說,這點疼,確實算不得什麼。”
關山海默然,長長嘆了一口氣。
而此時的記憶畫面,依舊在繼續。
辦公室內。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踏上你父親的後塵!”
“至少,我不願意看到有這麼一天,所以……”
關山海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說的很直白,但是很現實。
“我曾經問過我養父,爲什麼,他會走上這條路,難道他就不怕嗎?”
“他跟我我說了一句話。”
“總有千萬人投身黑暗的烈火,屹立背後是人世間明明燈火萬千。”
少年的話說的鏗鏘有力,卻是莫名地就擊中了人心。
……
法庭上。
小悅兒看着面前的畫面,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面閃着熠熠光輝。
“媽媽,爸爸……他……那個時候真的,好好啊!我長大以後,也要成爲像他一樣的人!”
“是沒有變壞之前的他。”
“總有千萬人投身黑暗的烈火,屹立背後是人世間明明燈火萬千。”
許青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有光。
那是信仰之光!
看着視頻中的少年,不少心軟的上了年紀的婦人,眼眶都是一紅。
她們此時的心情,都非常的複雜。
人世間雖然明明燈火萬千,陽光普照大地,但是靈魂失去了他的光,終究是再次墜入深淵。
大家都很痛惜,是什麼,使這麼一個少年,轉變成了如今殺人如麻的大惡魔!
不論是此時屏幕中的許青山。
又或者是法庭上的許青山。
身上都透着一股濃濃的孤獨感。
這種孤獨感是裝不出來的。
就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那僅留下的一點星光。
孤獨地讓人感到恐懼。
蘇映雪看着坐在被告席上那道孤獨的身影,眼神無比的複雜。
爲什麼?
你爲什麼,要讓女兒失望?
本來,你可以成爲一個英雄一般的父親!
但是你墮落成了惡魔!
作爲深紅之井的戰士,她深深知道深紅之井,青訓營,對於招收核心隊員的訓練之殘酷!
你既然能夠挺過那些非人的訓練,爲什麼在最後時刻,選擇了放棄?
風暴計劃!
她知道那個計劃!
派遣出去執行這個任務的,全都是精英!
這些隊員,全都經歷了最黑暗,最痛苦的訓練!
許青山,自然是其中的一個。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
在一腳邁入青訓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他這黑暗而又不平凡的一生!
在面對戰友親人死亡的時候,他必須強忍下那洶涌澎湃的悲傷,狠狠抑制着內心深層次的絕望。
就算是親手埋葬比自己性命還要珍貴的東西,他也依舊要談笑風生。
他,終歸是要孤立在人間無邊的曠野之中。
爲身後的萬千燈火,擋住那肆虐人間的風暴。
但是很顯然,他終究是沒有擋住風暴,被徹底捲入其中。
……
而此時,看到這場記憶回溯的所有人,都在紛紛議論着。
在進入青訓營開始正式訓練之前,每一個人,都按照要求,給家裏人,寫一封信。
許青山也寫了。
不過,他寫的是遺書!
同期的學員們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許青山。
關山海同樣沉默了。
他看着這個昔日戰友的留下的唯一血脈,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這封信,等我死了之後,留給我養父。”
許青山一臉的平靜。
從踏進深紅之井的那一刻開始,許青山就沒想着自己能夠活着回去。
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已經把自己的退路,徹底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