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着貓咪老師的新形象,藤原初夏在一旁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夏目玲子的樣子,讓她有種非常強烈的既視感。
“怎麼了?”夏目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藤原初夏搖頭,“不,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先進去再說。”
妖怪的集會其實和人類的春遊踏青差不多,只不過它們大多喜歡在夜晚舉行。形態各異的妖怪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捧着偌大的酒盞開懷暢飲,地上隔幾步就有咕嚕咕嚕冒熱氣的壽喜鍋,升騰起的霧氣讓這場景愈發光怪陸離。
“呦,紅峯。你來的真晚,跑去做什麼了?”馬頭妖怪向姍姍來遲的幾人打招呼。
“真是不解風情,是在化妝啦。”
其他幾隻妖怪發現了她身後四處張望的三人,好奇地說,“是沒見過的生面孔呢。”
“是我的朋友。”
“聽說很好玩的樣子,能讓我們也加入嗎?”夏目向它們詢問。
妖怪對同類向來是友好的,它們大方地同意了,“沒問題,儘管喝吧。”
一切如計劃當中順利地進行,夏目一行人各自找好位置,和其他妖怪攀談起來。
這時,一隻腦袋像牛的妖怪就坐在夏目身邊,它忽然湊近夏目的脖子附近嗅聞,“你身上有人類的味道呢。”
“真的耶,讓我想起主人了。”另一隻妖怪也聞了聞,附和道。
“啊啊,主人也經常會有人類的味道。”
“你也是溜進人類的城鎮裏去了吧,實在是太危險了。”
它們居然自圓其說了。
危機解除,藤原初夏鬆了口氣,將捏在指尖的符咒重新塞了回去。
夏目趁機挑起話頭,向其他妖怪打探消息,“主人?”
“是這座森林的頭目,他挺欣賞人類的。”妖怪淺酌一口酒,面上浮現起懷念的笑容,“有一次他化成人類下山,不小心踩到獵狐狸的陷阱,後來一名獵人救了主人,之後主人就經常跑去找他,還很高興地說什麼——自己結交了人類的朋友。
馬臉妖怪插嘴道,“雖然主人的妖力很強,但是腦袋似乎不太聰明,居然和人類交朋友。”
“是啊是啊,曾經好像還和那個夏目玲子打過。”
人類朋友嗎?
藤原初夏若有所思。
似乎結識人類是大多妖怪悲劇結局的開始。
從一開始雙方的壽命就是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人與妖相識甚至相戀的話本並非少數,但大多都是以人類離世,妖怪孤獨一生爲結局,或是人類中途背叛,妖怪爲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不可結緣,徒增寂寞。
森林主人的故事被妖怪們一筆帶過,很快他們又熱情地向藤原初夏一行人勸酒。
藤原初夏習慣性用嘴脣貼貼杯口,杯中的液體分毫不動,她低下頭假裝無意提起,“說起來,你們有看見一隻黑貓嗎?兩頭身,圓圓的。”
“黑貓?啊,剛纔好像是在……”
“終於查出可惡的人類封印主人的地點了。”他一甩摺扇,沉聲說道,“現在正是報仇的時機,今晚我們要展開夜襲!只要我們團結一致,人類就沒什麼好怕的!”
聽見他的鼓舞,剛喝完酒的妖怪們瞬間興奮起來,揮舞着手裏的酒杯大聲歡呼。
“什麼夜襲?”
“也是,你們臨時加入還不知道……”低級妖怪亢奮地解釋,“主人之前襲擊過家畜,被可惡的陰陽師封印了,現在終於查出了地點,就在一棟有紅色高牆的屋子下面。”
夏目一愣,他想起今天中午掉進去的那間院子,那時他被妖怪襲擊,愴惶之間被麻繩絆倒,該不會就是那裏?
“可是沒必要襲擊那間屋子裏的人類吧?”
“看它們喝成這個樣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貓咪老師灌了口酒,漫不經心地對夏目說,“你可不要多管閒事哦,以它們這種數量是很難阻止的。”
這確實是最恰當的做法,但……
“涉及到無辜人類的安危,再危險也必須上了。”藤原初夏從箱子中取出烏丸,把裝有箭矢的箭筒綁在後背上,“如果它們真的要發起夜襲,今晚就不再是簡單的集會問題。”
保護普通民衆是陰陽師的基本準則。
“哈?”紅峯一口酒噴出,她揪住貓咪老師的衣服,勉強壓抑住嗓子裏的尖叫問,“斑大人!您怎麼會和陰陽師混在一起!”
“哈?這種事別問我,我和她認識還沒一天呢!”
而一旁的夏目贊同藤原初夏的想法,作爲能毫不費力聽見妖怪和人類聲音的中間者,他認爲自己有幫忙的必要。
“我們先離開這裏。”
兩人想法不謀而合,藤原初夏飛快找出方向,她拉住夏目的胳膊,彎腰從一羣逐漸瘋狂的妖怪中擠出,誰知剛一擡頭揹着包袱的黑色貓咪就映入眼簾。
“啊,等一下,黑貓!”夏目眼睛一亮,他反手拽上黑髮少女,也來不及管貓咪老師有沒有跟上,急匆匆地追隨黑貓的身影而去。
徒留自覺引狼入室的紅峯在原地輾轉反側。
這一次得益於藤原初夏的加速符,兩人很快就追上了黑貓,夏目縱身一撲,將貓咪按在身下,它身上的包袱滾落在地上,裏面是完好無損的友人帳。
“太好了。”夏目摘下封紙,拿起友人帳檢查好幾遍,但這未免進展得過於順利了,他懷疑道,“這隻黑貓是不是故意的?”
“它好像是借友人帳把我們引到這裏來。”藤原初夏也覺得蹊蹺。
貓咪老師和紅峯追了上來,它變回原形,審視起乖乖縮成一團的黑貓,指使作爲蝶妖的紅峯去感應黑貓體內的妖力,“費這麼大勁它是爲了什麼原因?”
“似乎是擁有力量的妖怪,只不過被封印在了容器裏。”紅峯閉上雙眼說道。“嗯?……這股妖氣,我有印象。”
她猛的倒抽一口涼氣,“哈——莫非、莫非您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