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樂大案 >第十七章 開始查案
    回到府上,湯宗對車在行說了朱棣要他和車在行一起查案的事。

    車在行不解,“大人,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剛剛您才與紀綱鬧得不好看,現在立刻就要他和您一起去查案?”

    “不管皇上是如何考慮的,這都是皇命,不能不遵。”湯宗沒有多做解釋,看着車在行道,“在行,我欲讓你明天送夫人回平陽老家,交給老大玄文好生照料。”

    “大人,這卻是爲何?”車在行更是不解。

    “夫人臥病在牀,雖然最近沒有再提起,但我知道他掛懷兩個兒子,如今我要奉命查案,恐怕會不常居家,不如就直接送她回去,若是將她留在府內,下人照顧,我不太放心。”

    車在行不同意,“大人,這可不行,平陽路遠,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半個多月,那紀綱心胸狹窄,若是對您不利,可如何是好?我必須跟在您身邊,況且夫人若是想念兩位公子,派人接他們過來就是,何必要送夫人回去?”

    湯宗笑道,“知子莫若父,我那兩個兒子,年輕氣盛,就像當年的我,現在的你,遇到不平之事,容易衝動,我若在家還好,現在要查案,經常外出,那便不妥了,萬一再惹出點什麼禍端,可就不好了。”

    車在行聞言低下頭,他想起湯宗這次其實也是因爲自己的衝動,才與紀綱結下仇怨的,心中頓感慚愧,“大人,我明天去送夫人,您可千萬小心,等我回來。”

    湯宗叮囑,“不用着急,等身上的傷再好一些去,至於我,你放心,皇上說了,我若有閃失,要拿紀綱是問,他已經考慮到這一層了。”

    車在行聞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大人,我沒事,都是皮外傷,這兩日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可當湯宗去往內堂與夫人陳氏訴說回平陽老家之事時,陳氏卻是堅決不同意,躺在牀上泣道,“老爺,我十八歲嫁入湯家,十五年前,皇上剛剛登基要殺咱們全家的時候,老爺雖然着急,可我卻沒害怕過,老爺可知道是爲什麼?”

    湯宗坐在牀邊,緊緊握住陳氏的手,“爲什麼?”

    “因爲皇上縱然要殺我們,我也知道我是與老爺一起死的,所以我不怕,永樂八年老爺將要入獄,讓老大將我帶回了平陽,在平陽的那五年,我纔是真的怕了,我不知道老爺你是不是還活着,不知道你有沒有被他們欺負,不知道你能不能喫飽飯......”

    陳氏說着說着哭的更是傷心,“老爺,你知道嗎,那五年我是又怕見到官差來,又想見到他們來,我不知道他們帶來的是什麼消息。”她看着湯宗,“老爺,這次無論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去平陽老家,我寧願此生不見兒子!”

    湯宗心中感動,眼淚模糊了雙眼,那隻攥着陳氏的手都不停發抖,另一隻手幫她擦去淚水,“好,你就留在這裏,哪也不去,你我不分開。”他沒有再堅持。

    “好,謝老爺。”陳氏笑着道,儘管臉上滿是淚水。

    ......

    深夜,湯宗沒有休息,獨自一人坐在書房,拿着兩塊牛胃殘片翻來覆去看。

    案子正式開始了,皇上只給了一個月的時間,他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考慮,必須理出一個頭緒。

    這塊牛胃殘片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它到底是被什麼東西侵染的?

    當日佛頭炸開,卻沒有火藥的味道,難道這世上還有除了火藥也能爆炸的東西存在?......

    第二天,毫無徵兆的,皇帝下旨,京師城門大開,巡查將士撤走,不再戒嚴,百姓可自由出入,百官正常上朝。

    雖然京師恢復了正常,但這可並不代表朱棣心結已解,他依舊盯着奉天殿的案子,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行刺於他,和建文帝到底有沒有關係?

    百官的惶恐也沒有絲毫減弱,尤其是那些受過建文恩惠的前朝舊臣,一雙雙眼睛都緊盯着這件事的走向,生怕朱棣爲了穩固統治,用血腥手段,將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奉天殿刺駕案的影響還將持續。

    不過解除戒嚴總歸是喜事,應天府舉城相慶,火紅的燈籠掛滿街頭,鞭炮齊鳴,僅僅半日工夫,沿街鋪面紛紛開門迎客,小商小販四處串街過巷,秦淮河畔船隻穿梭,燈紅酒綠,街道上更是遊人如織,熱鬧非凡,這座大明朝的都城瞬間就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湯宗奉命查案,自然不在上朝的名單之列,不必每日都去點卯,他一大早便前往了大理寺衙門,車在行傷還沒好徹底,卻非要跟着去,湯宗勸說不下,只得答應。

    大理寺衙門,湯宗將大小事務,事無鉅細的一一安排給了少卿、寺丞等下屬,他要專心查案。

    等事情辦妥已是巳時,他和車在行剛剛走出大理寺大門,就看見紀綱帶着上百號錦衣衛官兵朝大理寺而來。

    車在行一驚,趕忙擋在湯宗身前,“大人,先回大理寺,紀綱這是來報私仇的!”

    湯宗卻一點也不着急,哈哈一笑,走上前伸出胳膊攔住他,“昨日才入了宮,他今天不是。”

    紀綱臉色難看的到了近前停下,看了看湯宗,又擡頭看了看“大理寺”匾額,表情變換,一臉戲謔,“呦,湯大人還真是盡職盡責,肩上揹着這麼重的擔子,還有心思來大理寺當值?”

    湯宗看着他一副討人厭的樣子,捋着鬍子笑道,“效忠皇上,竭力盡責,這是爲臣的本分,反倒是紀大人,今天帶着這麼多人,是來做什麼?”

    紀綱眼皮上翻,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湯大人可千萬別叫我大人,我紀綱現在就是個千戶,承受不起。”指了指身後,“手底下能使喚動的也就這麼些個蝦兵蟹將。”

    湯宗哈哈一笑,“我知道了,那紀千戶今天肯定是來還本官那五千兩銀子的。”

    紀綱聞言一楞,臉上的戲謔變成了惱怒,伸手扯了扯自己袍子的前襟,“湯大人,我這原本皇上御賜的四獸麒麟服都拜你所賜,換成了這飛魚服,這損傷可不是五千兩銀子就能彌補的。”

    湯宗依舊笑着道,“紀千戶,皇上可是要你還本官五千兩銀子,可沒有說要本官還你一套四獸麒麟服。”

    “你!——”

    紀綱氣的腦門上青筋爆起,低頭咬牙切齒,最後不情不願地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氣鼓鼓給到旁邊隨從,呈到湯宗身前。

    “湯大人,我給你這銀票是因爲皇上讓我給的,但你可別忘了,皇上還說了,等案子查清楚了,要讓我官復原職,那套四獸麒麟服你的的確確是欠我的。”

    湯宗笑呵呵的拿起銀票,仔細檢察一番,遞給一旁的車在行,讓他收好,而後對紀綱道,“紀千戶放心,你只要用心幫本官做事,聽本官安排,那套四獸麒麟服就算是本官欠你的。”

    湯宗一口一個“紀千戶”,一口一個“本官”,讓紀綱聽得咬牙切齒,卻也不能說什麼,現在自己的確比湯宗官職要小很多,而且還是協助湯宗辦案,那就是下屬。

    但要讓他真正服軟,那肯定不行,這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則,他心中發誓,遲早有一天,要讓湯宗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湯宗看了紀綱一眼,心說鬥嘴歸鬥嘴,但誤會還是得化解,不然將來保不準會發生什麼,於是道,“紀千戶,皇上面前我可沒說你一句不是,你的貶官可與我無關,聖旨上說的清楚,是因你辦案不力,你可莫要誤會。”

    他只能說這麼多,不管紀綱知不知道他被朱棣貶官的真實用意,那都是皇上的意思,他是不能說的。

    紀綱冷聲道,“我紀綱辦案不力,你湯大人就辦案得力了?若不是你在皇上面前耍小人手段,我豈能被貶成千戶?”

    他只說湯宗陰自己,卻絕口不提他抓車在行。

    湯宗無奈,看了一眼紀綱,心說與這種人多做解釋也是無用,就算這紀綱清楚朱棣的用意,怕是也要將怨氣撒在自己身上。

    因爲在紀綱眼裏,整件事他纔是最大的受害者,損失點銀子不說,還被貶了官職,而湯宗不但什麼也沒有失去,還頗受朱棣賞識,甚至還在這件案子上成了自己的上司,這上哪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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