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樂大案 >第二十九章 射炮蟲毒不見了
    太醫院院使賈誼主掌太醫院,他既然來了,介紹的事就與院判傅通、生藥庫大使張誠沒啥關係了。

    他上前對湯宗道,“湯大人,這裏便是我太醫院生藥庫的地下藏藥室,每一種藥材都價值千金,之所以藏在這裏一是爲防盜,二是爲了防潮,防風,避光,防鼠蟲,這裏上下四周全用花崗石打造,花崗岩之下還有一層生石灰,只是不知道這裏與奉天殿刺駕案有什麼關係?”

    湯宗聞言上下左右看了看,這地下藏藥室果然在防護上做足了功夫,他徑直來到東南角,看到同樣是大塊的花崗石鋪成。

    “在行!”他招呼一聲。

    車在行上前,拿着熟銅棍在地上敲了敲,“大人,聽不出來,怕是洞口不大,或者花崗石太厚。”

    賈誼聞言大驚失色,撲上前摸着地板,“洞口?什麼洞口?這裏怎麼會有洞口?”

    他以爲是盜洞,嚇得直冒冷汗。

    要知道,這裏被嚴密保護的寶藥要是丟了,他這罪過可就大了。

    湯宗道,“賈大人不要緊張,我問你,這花崗石有多厚?”

    “回大人的話,爲防蟻蟲,選用的都是兩尺厚的花崗石。”

    “這麼厚?”湯宗驚訝,“是什麼時候鋪成的?”

    “是永樂五年新鋪的。”

    “永樂五年?那之前是什麼樣子的?”

    “之前只是用青磚鋪成,不能有效防鼠防蟲,名貴藥材多有損傷,所以改用這兩尺厚的花崗石。”

    “哦?”湯宗緊接着問,“那也就是說,鋪這花崗石的時候,賈大人是在場的?”

    “是的,下官在場,而且用花崗石的主意當時也是下官呈報禮部奏請皇上批准的。”

    “鋪的時候,可曾在這裏發現過什麼洞口?”

    “沒有,絕對沒有。”賈誼很肯定,“若是這裏發現了洞口,那必然是大案了,必然會驚動刑部和大人的大理寺。”

    “嗯。”湯宗點頭。

    紀綱笑着對湯宗道,“湯大人,怕不是程湯根本就沒有將射炮蟲毒放進這裏吧?”

    賈誼一聽到程湯的名字,驚呼道,“神醫程湯!大人,什麼射炮蟲毒?”

    湯宗不理會他,轉而對紀綱道,“他若所說不實,壓根就不用說出來,你又何曾會知曉?”

    他轉身吩咐賈誼,“賈大人,你不用多問,叫人將這裏的花崗石起開!”

    “這......是!”賈誼遲疑,但想到奉天殿的案子事關重大,他不敢多問,立刻派人下來撬花崗石。

    不過這花崗石太過厚重,再加上爲了防蟲,相互之間縫隙極小,要撬起來非常喫力。

    過了許久,七八個人一起動手,四五塊兩尺厚的花崗岩終於被撬了起來,露出了下方好大一塊石灰層。

    等扒拉開石灰,露出土層,車在行當先上去開始摸索,沒有發現異常,便開始用熟銅棍扒拉土,發現不太好用,找紀綱借來繡春刀,開始刺。

    咚——

    當刺到一處,突然傳來一聲脆響。

    “有了,大人!”車在行驚喜,趕忙扒拉土,挖了兩尺深,露出了一塊一尺見方的木板。

    湯宗一顆心也是落了地,急忙道,“在行,快撬開!”

    紀綱的臉卻黑了下來,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一幕。

    車在行用刀抵住木板外沿,開始使勁撬,“啪”的一聲,木板被掀開,露出了一個洞口。

    “真有洞口?”太醫院和禮部的人頓時直冒冷汗,這可是他們把守的藏藥室呀,萬一丟了名貴藥材,可是要掉腦袋的呀。

    衆人緊張地將腦袋一起湊上前,藉着琉璃燈的光照看去,這洞口同樣只有兩尺深,一眼都能看到底。

    裏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射炮蟲毒不見了!

    賈誼等太醫院的人和禮部郎中鬆了一口氣,但湯宗和車在行的心卻沉了下來。

    瞧見洞裏面什麼都沒有,紀綱心中一喜,側頭看向湯宗,“湯大人,看起來你的那位老友並沒有說實話呀!”

    他面帶微笑,表情戲謔。

    湯宗不語,盯着洞口面色發白,他沒有時間去想射炮蟲毒爲什麼不見了,而是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見湯宗不語,紀綱笑了笑,轉身就要出地下藏藥室。

    “站住!”湯宗喝道。

    紀綱回頭,“湯大人還有什麼要交代在下的?”

    湯宗道,“你要幹什麼去?”

    “這麼晚了,當然是回去休息。”紀綱陰惻惻笑道。

    “紀千戶,奉天殿的案子本官主查,一切都是我說了算,我希望你不要節外生枝!”湯宗知道與他講道理沒有用,只能嘗試以權壓人。

    紀綱裝作一臉疑惑,“湯大人,我只是想要回去歇息,你給我說這麼多做什麼?查案是你的事,我只是助手!”他說完轉身就走。

    車在行急忙道,“紀千戶,倘若真是神醫所爲,他斷然不會告訴我們兇手所用之毒就是射炮蟲毒,更不會當着我們的面說出他曾收集過射炮蟲毒,而且埋在了這裏!”

    可紀綱停都不停,全當沒聽見,直接出了地下藏藥室,車在行惱怒,“大人,他......”

    湯宗道,“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他不會關心。”

    車在行聞言着急起來,“大人,我去攔住他,與他好好說說理!”說完拿起熟銅棍就要追出去。

    湯宗伸手攔住,“不,我們先回府!”

    見他們也要走,賈誼趕忙道,“湯大人,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呀?”

    湯宗哪有時間去回答他們這些問題,直接與車在行匆匆離開了地下藏藥室,留下太醫院一堆人大眼瞪小眼,不知發生了什麼。

    奉天殿的案子事關重大,他們交頭接耳商量一下,洞口自然是不敢重新掩蓋,只能暫時轉移名貴藥材。

    湯宗和車在行出了太醫院,左右望了望,早已不見了紀綱的身影,兩人趕忙騎上馬,快速朝湯府而去。

    耽擱了這麼長時間,此時夜色已深,大街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一路上,湯宗眉頭緊皺,手心裏都是汗,腦中快速思考着。

    現在對他來講,考慮案子本身已經沒有時間了,也不重要了,紀綱一定會對程湯栽贓陷害,眼下最關鍵的,是接下來該怎麼保護程湯?

    兩人到了府邸,車在行趕忙招呼開了門,轉頭去請湯宗入府,卻發現他正低頭凝神思考。

    “大人......”車在行小聲道。

    湯宗反應過來,擡頭看了看天色,“在行,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過子時了。”

    “子時......再有兩個多時辰,都要上朝了。”湯宗憂心忡忡,快步入內,進入書房,揹着手來回踱步。

    車在行也是焦急不已,卻只能在旁站着,不敢打擾。

    湯宗突然停下,眼神堅定起來,似是做了某種決定,他看着車在行,“今日的事已是最壞的處境,不過好在我們的對手是紀綱。”

    他說完直接出了書房門,車在行跟在身後。

    兩人匆匆來到後堂,此時房間的燈還亮着。

    湯宗推門進去,夫人陳氏已經入睡,臉上還帶着見到兒子的歡喜笑容,而玄武正趴在牀邊打盹。

    他在整夜伺候。

    “玄武!”湯宗走過去拍了拍玄武肩膀。

    “爹,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玄武回頭,揉了揉眼睛道。

    湯宗看了看睡得正熟的夫人陳氏,小聲道,“我們出去說。”

    “好。”玄武起身,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擦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來到房外,玄武問道,“爹,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湯宗哪有時間給他解釋這個,“玄武,你聽爹說,你現在立刻回無想寺,帶着你師傅速速離開,不能見無想寺的僧人,更不能去北京,往東走五十里,去茅山,那裏有一座隱祕的清修道觀,叫玄妙觀,觀主叫張玄靈!”說完又叮囑道,“記住,一路不要停歇,速度一定要快!”

    這話一出口,車在行首先目瞪口呆,震驚地看着湯宗。

    原因無他,如此節骨眼上,如何能私放程湯?!

    看湯宗鄭重,玄武也焦急起來,睡意一下子全無,“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爲什麼這麼着急?”

    湯宗沒有瞞他,“剛纔我們去了太醫院,生藥庫的地下藏藥室裏,沒有你師父說的射炮蟲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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