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樂大案 >第一百六十四章 頭大的鄭賜
    “吱呀——”

    湯府書房,玄武推門走了進來,手上端着一碗湯藥,“爹,歇息一下吧。”

    “哦,玄武呀。”湯宗擡頭,臉上露出微笑,“月娥隨在行去鎮江府辦差了,可能得一兩日,你娘那裏還得多辛苦一下你。”

    “爹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孃的。”玄武說完關切道,“只是爹,想在相比於娘,我更擔心的反而是爹你。”

    “擔心爹?”湯宗笑笑,“爹有什麼好擔心的?”

    玄武放下湯藥,臉色嚴肅,伸出手來,“爹,容我給您把把脈。”

    湯宗卻是不願,收回雙手放在身後,多日勞累,他自己身體自己最是清楚,不願玄武擔心,“玄武,爹還有事,且待幾日再讓你把脈。”

    玄武自是知道他的心思,坐在他旁邊勸道,“爹,您年紀大了,現在皇上的案子交了差,你也該歇息了,若是再像之前那樣不分晝夜,身體會受不了的。”

    “爹知道,爹會注意的。”湯宗雖然不願聽他一直這樣說,但心裏卻很暖,“玄武,等忙完這兩天,你說如何做就如何做,爹都聽你的。”

    “好,爹有此話就行。”玄武起身,端起湯藥,“爹,這是孩兒調製的湯藥,對調理身體,緩解疲乏多有益處,孩兒喂您。”

    “好。”湯宗笑着直接將湯碗接過來,不用他喂,端起一口喝盡,完了還亮了亮碗底。

    玄武見狀,知道他心思根本不在此,也不好再多留打攪。

    “那爹,你先忙,我就不打攪了。”玄武說完拿起湯碗出去了。

    第二天將近申時,車在行和月娥終於回來了。

    湯宗聞之,急忙將兩人喚進書房,急急問詢,“在行,查驗的如何?”

    車在行臉上一副無奈神色,搖搖頭,“大人,查驗過了,那三具屍體大部分已被魚蟲啃噬,剩下的屍塊皮膚已呈絨狀,血管都已成紫黑色,內臟粘連呈黃白色,到處沾附河螺,極爲可怖,讓人不敢直視,難以辨認,不過我與月娥細細查看過了,裏面沒有月娥爹爹邱老六,那李二牛的家屬同樣沒有認出。”

    湯宗聞言失望,看向月娥,見她卻是低頭不語,一雙俏手抓住自己前襟衣角不斷揉搓,都捏出汗來,於是問道,“月娥,三人裏面真的沒有你爹爹?”

    “老......老爺......”月娥聞言抽泣幾聲,眼淚掉落地上,她擡起頭,一張俏臉滿是傷心,兩行淚水劃過臉頰,看的讓人心疼,“老......老爺,裏面確實沒有......沒有月娥的爹爹。”

    “哦。”湯宗略略奇怪,眼珠左右動了動,也沒有繼續追問,勸慰道,“月娥,不是你爹爹最好不過,也許他還活着,這當是高興之事,你莫要傷心。”

    事已至此,他只能勸慰月娥,但自己心裏卻是失望不已,那三具屍體不是金銀匠,那就代表好不容易得來的這條線索也斷了。

    月娥跪下,泣聲道,“多謝老爺還掛懷月娥爹爹的事情。”她瞥頭看了眼車在行,繼續道,“只是民女想起爹爹至今還不知何處,一時傷心,難以自制。”

    湯宗將她扶起,“總歸會找到的,你放心。”

    說完看向車在行,吩咐道,“在行,你且將月娥帶去歇息。”

    “大人,今日已經是八月二十五了,現在那三具屍體又不是金銀匠,線索全無,明日該如何向皇上交代?”車在行擔憂問道。

    這個問題湯宗何嘗不知,皺着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車在行見狀小心問道,“大人,何不就認定是周洪宗和耿璇所爲?”

    湯宗擡頭看他一眼,“你們來回奔波,多有疲憊,且與月娥歇息,容我再想想。”

    “是。”車在行知他是不肯答應,又怕打擾他,與月娥一道出去了。

    夜裏,鄭賜府邸。

    就如湯宗和楊士奇所言的,鄭賜現在真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一個人坐在客堂裏,右手託着額頭,臉上全是愁容,眉頭皺地都快和鼻樑一般高了。

    原本在北鎮撫司詔獄的一干要犯莫名其妙就被轉運到了自己掌管的刑部大牢,皇上還下旨讓他審理漢王遇刺之事,滿朝的目光都瞬間投向了刑部,一下子就讓他這個年過古稀的七旬老頭夜不能寢,茶飯不思,愁的都快臉上的老年斑都似乎多了幾顆。

    現在的事態對他來講,的確是很不友好,本身就是朝內僅留的二十九奸臣,劉稟熊義等人齊齊拿他開刀,要清理一衆前朝舊臣,現在孱弱的肩膀又要扛起太子廢黜這件社稷之事,也不看看他這副殘體能不能扛得住。

    鄭賜嘆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楊士奇在皇上面前進了讒言?!”

    他細細思考,又兀自搖搖頭,“不對,他是東宮輔臣,現在這個檔口怕是在皇上面前還說不上話,要不然他也不會三番五次找我了。”

    “難道是皇上的意思?他有了清理舊臣的心思,將這案子交給我,只是要找一個藉口治我之罪?有可能!”

    想到這裏,鄭賜更是愁的有了立時辭官回鄉養老的心思。

    戌時末,管家來報,“老爺,門外有人求見。”

    鄭賜一滯,“莫非又是楊士奇?”

    “不是。”管家搖頭,“他自稱是前軍都督府僉事,駙馬都尉王寧。”

    “王寧?”鄭賜眼神閃爍,這可是個漢王鐵桿呀,頓時大約猜到他來的目的,肯定與楊士奇大差不差。

    他有心不見,卻又害怕因此得罪,心說且見一面,一會他說他的,自己只說忠君話,不答應就是,於是吩咐,“快請進來。”

    片刻,王寧走進來,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拱手笑道,“鄭大人,深夜拜會,還望見諒!”

    這個檔口,他也怕被人看到引來麻煩。

    鄭賜還禮,臉上努力擠出幾絲笑容,“王大人,快快請進。”

    客堂裏,兩人就坐,茶水也奉了上來。

    “王大人請,請。”鄭賜端起茶杯招呼王寧喝茶,他自己卻只低頭吹了吹茶沫,沒有入口,擡眼稍稍瞧了瞧王寧,隨即放下,“不知王大人深夜造訪,有何要事?”

    王寧放下茶杯,笑道,“鄭大人,明人不說暗話,北鎮撫司一干要犯因內閣首輔胡廣向皇上進言,被轉押進了你刑部大牢,皇上要你審理漢王遇刺一案,不知鄭大人準備如何審查?”

    他開門見山,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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