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樂大案 >第一百七十六章 闞六逃了!
    第二天,湯宗與陳氏、玄武一道喫過早飯,來到書房,這裏,一個犯人已經被他吩咐下人帶來,跪在案桌之前。

    這人手腳被綁,面目粗糙,縱然被縛,但眼神裏始終透露着一股子兇狠。

    這就很奇怪了,京師的人犯不是在詔獄,就是在衙門司獄,這麼會在湯宗府內?而且誰敢在自己府裏羈押人犯?

    但湯宗卻偏偏這般做了。

    湯宗自這人犯身後盯着看了幾息,繞過去做到公案前坐下。

    “若非是我,昨夜你便身死西市了。”他道。

    那犯人道,“是你救了我?”

    湯宗搖頭,“你這種人,只要給銀子,什麼都做得,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想過問,可沒打算救你,也救不了,只是你昨天還死不得。”

    隨即臉色一冷,“說吧,到底是誰派你刺殺漢王的?”

    這犯人居然是行刺漢王的兇手,他昨日並沒有被斬首,而是被湯宗和鄭賜聯手狸貓換了太子。

    “你既然救不了我,我爲何要告訴你?”那人犯冷笑一聲道。

    湯宗聞言道,“你這話算不算是不承認是耿通指使了?”

    那犯人不說話。

    湯宗起身,來到他身前,“刺殺漢王,你並不是失手,而是派你來的人讓你這般做,只爲嫁禍耿通,不過讓我奇怪的是,你潛去耿通府上,就是爲了被抓獲,指認耿通,你明明知道自己死罪難逃,但是現在卻祈求我救你?你這可算是辱沒了死士的名頭。”

    那犯人聽了又是一聲冷笑,“你高高在上,卻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現在已經有人替我死了,我爲何還要再死?只要你答應放過我,我什麼都說。”

    “替你死的人本就是個死囚。”湯宗道,“我想問問你,像你這樣的死士連命都可以不要,到底是什麼樣的好處才能讓你這般去做?”

    見犯人不說話,湯宗也不生氣,換了個問法,“那這樣,你既是死士,我也不想放過你,所以我也要買你一命,說吧,你要什麼好處?”

    那犯人低頭想了想,擡頭看着湯宗,“你換了個問法,那我也換個條件,一日,你放我一日,我便說。”

    湯宗搖頭,“一日也不行,回答我的話,買你一命要什麼條件,只要是身外之物,說出來,我統統都答應。”

    “哈哈哈......”那人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能說出這番話來,真是太可笑了,你說我是死士,可知死士不事兩主的道理?”

    “死士不事兩主?”湯宗聞言也笑了起來,“如此說來,你不是來自江湖,你真的是暗衛!”

    江湖上的人哪有什麼主人,給錢就辦事,那有主人的死士就是暗衛!

    “你休要胡說!”聽他這般說,人犯立時急眼。

    湯宗冷笑,“如何才能甘當暗衛?可能是爲了報恩,可能是爲了榮華,也可能是爲了家人,你是爲了什麼?”

    “你可莫要胡言!”

    湯宗不理會,“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不管你是爲了什麼,只要你有家人,那麼你知道指使你來的人昨日知道你被斬首之後,首先要做的是什麼嗎?”

    那犯人聞言眼珠一轉,明白過來,面露惶恐,“不可能!”

    “你果然是爲了家人!”湯宗道,“你方纔說要我放你一日,應該是要去看一看家人吧?一日時間也就能在京城裏轉轉,我想指使你的人在聽到旨意後就已經行動了,你死之前,他們怕你聞之消息反悔招供,不敢動手,但你死後,他們就無所顧忌了,殺人滅口的道理他們可是清楚的很。”

    轉頭對湯福道,“湯福,東西都拿到了嗎?”

    湯福回來從懷裏拿出一摞紙,“老爺,這便是上午錦衣衛送來的,這兩日京城裏的所有案子都在裏面。”

    錦衣衛送來,那自然就是紀綱了。

    “好。”湯宗看都不看一眼,“一張張給他過目。”

    “是。”湯福一張張將紙放在那犯人眼前,他也是心中焦急,急忙湊上腦袋仔細查看。

    湯宗見狀心道,“他的家人果然是在京城!”

    紙張不多,翻到中間,那犯人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他答應過的,他答應過的......”

    湯宗見狀,接過紙張,見上面寫着城西一民宅昨夜失火,一老嫗喪命。

    他看着痛哭流涕的犯人,感嘆一聲,“你倒是個孝子,看起來你是爲了能好好奉養老母,纔來到京師做了暗衛的,但你知道忠於指使你的人,指使你的人卻也知道殺人滅口......”

    黑衣人不等湯宗說完,痛哭道,“你不用說了,我說,我都說......”

    ......

    轉眼又過去了兩日,一封自杭州府發出的八百里加急呈遞在了朱棣的案桌之上。

    很快,自宮裏傳來消息,漕運總兵陳瑄接到皇上旨意,在杭州府抓捕幾日,也沒有找到那個假冒的王清源。

    他逃了!

    爲了他,太子廢黜都成了次要之事,朱棣的憤怒可想而知,但這也更加印證了湯宗的話,他的背後,有一股不爲人所知的勢力!

    這個問題有多嚴重,莫要說朱棣本人,滿朝的大臣也是很清楚,一時間,奏疏紛至沓來,通政使司的官員忙的焦頭爛額,多得接都接不過來,內容無非是義憤填膺,怒斥吏部對官員覈查不嚴,導致生出如此荒唐之事,或者彈劾陳瑄捉拿兇犯不力,主動請纓,要自己披掛上陣,捉拿兇犯。

    但還有很多奏疏是彈劾湯宗的,說他派親信私放了兇犯,動機不明。

    這個動機不明,自然指的還是洗脫前朝舊臣,避免太子廢黜,這話頭一引出來,張輔王寧等人可是不能放過,立刻帶人上奏,彈劾東宮一干輔臣妄爲失德,不配輔政。

    一時間,整個大明朝堂,雞飛狗跳。

    未時,陳瑛心急火燎來到湯府,一見湯宗,“湯大人,可是大事不好了。”

    湯宗笑道,“陳大人莫要慌,咱們書房裏喝茶敘說。”

    “喝茶?”陳瑛奇怪,盯着滿面笑容的湯宗,路上想的一肚子話暫時憋了回去,“湯大人,朝堂上都成了一鍋粥了,你總不會告訴我你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吧?”

    “自然知道。”湯宗依舊笑道。

    “那你如何還能泰然自若?”

    “都是一些誣衊之言罷了。”湯宗輕描淡寫道,看了看陳瑛,“陳大人,你今日來總不會只是爲了告訴湯某這個吧?”

    陳瑛聞言面露難色,“湯大人,現在朝堂上都在彈劾你,我掌管都察院,若是還置身事外,在旁看戲,怕是會引起皇上怪責,所以......”

    “所以你也要帶着都察院御史彈劾我?”

    陳瑛攤攤手,叫苦道,“湯大人,那你給我出個主意,現在該如何做?”

    面上如此,他心中卻是惱怒,若不是因爲那封信,莫要說現在央求,領頭彈劾的就是他陳瑛。

    湯宗假意皺眉思考片刻,“陳大人所言也是實情,也罷,你就帶人彈劾我湯宗吧。”

    “當真?”陳瑛一滯,路上他可是想了多般說辭,沒想到他答應的如此痛快。

    “當真,陳大人大可放開彈劾我。”

    湯宗如此一說,陳瑛卻是更加疑心,不放心道,“湯大人,你莫要說反話。”

    湯宗笑道,“陳大人放心,你快去吧,遲了怕是皇上也會起疑。”

    陳瑛不語,拱拱手,皺着眉頭轉身離開,他不明白湯宗到底有什麼辦法應對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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