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林尚辰有點疑惑。
“就是,過兩天的回門…我希望你能陪我把這場戲演好。”
京中的規矩,父母長輩下葬三年期間子女後輩不得婚嫁,除非一位子女到京城最高的禾霖山,三步一叩首從山腳爬到山頂。
步箏她爹步崇陽是她出徵回京後才葬入步家祖墳的。當時的步允爲了讓步箏能夠順利出嫁,特意到了禾霖山。
禾霖山地勢險要,普通人沒點登山工具根本都爬不上,步允硬是三步一叩首從山腳爬上了山頂,從天亮爬到了天黑。
當時的步箏遠在蘇州壓根不知道這件事,還是後來聽府中下人們說的。
還聽說那時的步允最後是拄着樹枝,一瘸一拐走回步府的。
要是讓步允知道,新婚之夜,新郎睡地板,他這用半條命換來的婚姻,或許會用他另外半條命來結束。
說完步箏便嘆了口氣,望下窗外。
五月夏初,林府中的流蘇樹花開正盛,如雪壓樹,纖細的流蘇花隨風飄到窗前,秀麗可愛。
步箏隨手拾起一朵,氣味芳香,但也不能解決她的心裏煩事。
步箏乾脆鬆手,讓它再次隨風飄蕩。
林尚辰剛想伸手去安慰一下步箏,忽然聽到房外女童的哭喊聲。
是大哥的女兒林琳。
林尚辰跟步箏立馬跑出去。
“琳兒怎麼了?”步箏擔心地問。
“我的風箏又掛樹上了,爹說太高了,拿不回來了”林琳啜泣道。
大哥也在旁邊聳肩擺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等三嬸一下哈,三嬸有辦法幫你拿下來。”
說完步箏便向庫房方向跑去。
等步箏再次回來時,已經換好了平時練武的便裝,手裏拿着一條爪繩,背上還揹着把長槍。
“你們先閃開。”步箏命令道。
等衆人散開後,步箏熟練地甩着爪繩,用力一丟,成功抓住了那棵流蘇樹最大的一條分枝。
步箏往下扯了扯,發現十分穩固,可以上了。
她抓緊繩子踩着主幹靈活又穩健地爬到樹上,站穩後又取出後背上的長槍,輕輕往風箏上一挑,風箏便隨風飄落。
步箏看到風箏飄落後,重新固定一下爪繩,便順着繩子慢慢滑下去。
流蘇樹微微顫抖,雪白的流蘇花像雪花一樣隨着步箏的滑落在空中有節奏的飄動着。
這讓林尚辰更加確定自己娶的媳婦無所不能!
但是在孩子們眼中,步箏是飛上去,又飛下來的,覺得三嬸武功天下第一。
尤其是大哥那個十歲的兒子林數,忽然對風箏不感興趣,非吵着嚷着要三嬸教武功。
林琳也在她哥的帶動下吵着嚷着要步箏教他們會飛的武功。
不愛風箏愛武箏…
步箏當然不敢教他們練會飛的武功,就怕他們第二天就跑到屋頂上縱身躍下,罪過罪過。
不論步箏怎麼解釋,會飛的武功他們是不能學的,但他們還是糾纏着步箏,不肯放步箏離開。
“如果你們真的想學武功,那就得每天天還沒亮到我院子裏看我如何練功。當然,我是不會天還沒亮就到處亂飛的。”
說完這些步箏才得以脫身,坐在旁邊的石頭凳上看着他們兄妹兩個拿着木劍相互比劃,又想起了小時候一羣小夥伴在步家後院的練兵場練武玩鬧。可如今的步家也只剩步允一個人了。
林尚辰拍了拍步箏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步箏輕笑,又看着那兩兄妹胡亂的劍法,實在看不下去,就上前點撥一下。
在這場亂鬥中,哥哥總是佔上風,壓妹妹一頭。
“三嬸來幫你。”
步箏蹲下握住林琳拿着劍的手溫柔地說。
面對林數的猛攻,步箏帶着林琳稍微一側身,手中的木劍一轉,就抵住了林數的肚子。
“哇!我贏了,三嬸好厲害。”林琳跳起來鼓掌道。
“我知道怎麼打贏你,你這招看似無懈可擊,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林尚辰忽然道。
“哦?你還懂這些,那你來試試。”步箏震驚道。
原來林尚辰對劍法也有了解,是自己小瞧他了,步箏心理暗想。又對着懷裏的林琳說:
“那我們跟三叔比賽吧,看我們能不能打敗他。”
說完便轉身向林尚辰…
忽然一把木劍往步箏頭上劈,當然是輕輕地劈,步箏下意識護住林琳的頭…
“哈哈,我就說你這招有致命的缺點嘛!”
步箏:…
原來這致命的缺點就是步箏蹲下後比林尚辰矮一半。
不但旁邊的大哥都覺得林尚辰這次是丟死人了,就連林數林琳這倆孩子都覺得自己的三叔是個潑皮無賴。
幸好步箏脾氣好,不跟傻子計較,否則就是抄起旁邊的長槍,往林尚辰身上戳一百個窟窿眼,然後扔出去。
這時候兩位嫂子走過來,大嫂率先開口道:
“聽說弟妹在教那兩個潑猴習武,我倒是也想看看,這兩玩意學得怎麼樣了。”
“娘,三嬸教了我一招很厲害的劍法,我學給你看。”
說完林琳就拿過步箏手中的劍,再一次胡亂比劃起來。跟剛剛步箏教她的招式,毫不相關。
步箏笑着說:“這兄妹倆還算有天賦。”
“誒?二嫂怎麼沒帶圓兒跟滿兒過來。”步箏轉而問旁邊被逗笑的三嫂。
“唉,這不是他倆睡着了我才得空在院子裏走走嗎?”
“對啊,這帶小孩三歲之前是最難的,這兩個大的就已經夠讓我跟你大哥崩潰了,你這還兩個小的,也太難爲你了,不過我這倆孩子也開始懂事了,可以自己玩了,很多事也不用我們多瞎操心。”大嫂也在感嘆着小兒難養。
步箏卻在慶幸着自己的逍遙時光。
而林尚辰卻在想以後的步箏帶孩子會不會是:慈母手中劍,遊子身上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