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知道,這個挺身的動作,還沒有做完,就驟然感覺到後脖頸子一緊,隨即,整個人,竟被生生拎了起來,而後,二百來斤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之後,黑皮竟被狠狠掄回了室內。
“嗷”的一聲慘嚎,黑皮渾身的骨頭,都彷彿被摔散了,掙扎了幾下,愣是沒能爬起來。
哼哧哼哧喘着粗氣,黑皮一邊驚恐地向後挪動着劇痛的身體,一邊瞪着大眼睛,如同見鬼了一般地看向了葉豐。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誰?”葉豐從門口,緩緩走回。一邊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一邊淡然問道。
黑皮胸口劇烈起伏着,嘴脣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剛剛明明離葉豐有五米遠了,可是,葉豐卻是在一秒鐘之內,就跨越了五米的距離,精準地抓住了他的後脖頸,把他如同小雞一般,給扔了回來。
那形如鬼魅一般的身形,和驚人的力氣,徹底把黑皮給嚇傻了。
葉豐則是從地上,從容地撿起了黑皮掉下的那柄刀子,走到了胡三身邊,一擡手,把胡三身上的繩子,挑斷了。
胡三活動着發麻的胳膊,哭得更委屈了!
拍了拍胡三的肩膀,葉豐轉向了黑皮:“胡三是我朋友,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以後,想欺負胡三之前,先掂量掂量,能不能過了我這一關!記住了?”
黑皮瞪大了眼睛,渾身顫抖着,條件反射般點了點頭。
“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是誰?”葉豐揹負着雙手,走到了黑皮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我……我叫黑皮,我是劉四姑在老家的男人!”黑皮渾身劇痛,卻也掙扎着爬坐了起來,緊盯着葉豐,結結巴巴,小心翼翼地說道。
“領證了嗎?”葉豐問道。
“沒,沒有……”黑皮撇着嘴說道,末了,又一梗脖子,幾分委屈地說道,“可是,她是她家許給我的婆娘,村裏人都知道……”
“閉嘴!”葉豐一聲低喝。
沒再理會黑皮,葉豐踱到了牀前,牀上,劉四姑衣衫凌亂,頭髮也亂蓬蓬的,臉上被黑皮扇得一片紅腫,不過,此刻卻沒再嚶嚶地哭了,眼見着葉豐走過來,劉四姑整了整衣服,低聲招呼道:“葉醫生!”
“劉四姑,我只當着胡三的面,問你一句話,黑皮和胡三,你究竟想和誰一起過日子?”葉豐正色問道。
劉四姑聞言,看了看黑皮,又看了看胡三,抿了抿嘴巴,一挺脖頸說道:“黑皮和我早就沒有關係了。只要……只要胡哥不嫌棄我從前和黑皮的那一段,我就這輩子都死心塌地跟着胡哥!”
“你……”地上的黑皮,恨恨地瞪着劉四姑,卻是敢怒不敢言。
葉豐也就又走向了胡三,問道:“胡三,你的意思呢?”
胡三看了一眼劉四姑,尤其是目光觸及劉四姑那一片紅腫的臉頰之際,眼睛裏閃過了一抹感動和柔情,看着劉四姑,胡三搓着大手說道:“我當然不會嫌棄你。只是,四姑,我也跟你交個實底,這買房子的錢,我終究是要還給葉豐的……你跟着我,也得過段苦日子。”
劉四姑說到這裏,一擰腰身,穿着睡衣,就掩面跑出了新房。
“四姑!”胡三慌了手腳,翹首叫道。
“還不去追?”葉豐提醒了一句。
胡三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拔腿去追劉四姑了。
葉豐轉向了地上的黑皮,揹負着雙手,沉聲說道:“看到了?這裏再也沒有你什麼事兒了。以後,不準再出現在他們周圍!否則,我決不輕饒!走吧!”
黑皮撇着嘴,真是感覺到了萬分的憋屈,原本劉四姑已經同意拿出二十萬給他了,現在倒好,非但一分錢沒有了,還捱了頓胖揍。
萬分不情願地,黑皮爬了起來,一邊瞪着腫脹的眼睛瞄着葉豐,一邊貼着牆根,一瘸一拐地向門口挪去。
挪到門口之際,又要來個一挺身,趕緊溜之大吉。
可是,背後卻傳來了葉豐的一聲低喝:“慢着!”
黑皮渾身一僵,頭皮都發麻了,卻也沒敢回頭。
“把你的刀帶走!”葉豐的聲音,從後面淡淡傳來。
下一秒,黑皮就聽到了一道破空之聲,眼見着刀光一閃,“噗”地一聲,黑皮的那柄刀子,末根插進了離他耳朵不足半尺遠的牆裏。
黑皮頭也不敢回,小心翼翼抓住刀柄,奮力向外拔刀。
可是,那刀卻是紋絲不動。
黑皮急的滿臉是汗,雙手甚至雙腳都用上了,使出了喫奶的力氣,才終是把刀拔了出來。
焉能不知道,這是葉豐在震懾自己?黑皮汗流浹背,拎着刀子,如同一條喪家之犬一般,夾着尾巴溜了。
自始至終,到底是沒敢回頭再看葉豐一眼!
葉豐環視了一遍嶄新舒適的新房,再想想胡三剛纔說終究要還錢的話,不由得欣慰地笑了:“胡三這傢伙,還是大有長進嘛!”
帶上了房門,葉豐也沒有回杏林春診所,而是信步,向中醫學會走去。
輕輕地推開中醫學會虛掩的大門,卻正看到了一個在院子裏忙碌的身影。
膚若凝脂的一張臉上,大大的純真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
陽光下的紫苑,依舊是美得像個精靈一樣。
可是,這絕美到彷彿不食煙火的紫苑,此刻卻依舊是那身半舊的黑色粗布衣裙,一頭的秀髮,隨意地綰在頭頂,衣袖半挽,像個農婦一樣,正拿着鋤頭在院子裏,專注地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