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盧珂就帶隊來到了都景生物製藥有限公司。
公司裏的員工死了,警察來公司調查也是正常情況。
而且任建雲也坐在辦公室裏,等着警察上門。
在助理員工的帶領下,盧珂和莫雨菲推門走進了任建雲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非常大,採光特別好,擺設也比較簡單整潔。最吸人眼球的是那扇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俯瞰大半個景安市。
任建雲西裝革履,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目光審視着剛剛進門的盧珂和莫雨菲。
“市局刑偵支隊的。”
兩人走進辦公室,出示證件同時表明身份。
任建雲也象徵性地站起身,禮貌地伸手招呼兩人坐下。
緊接着,助理爲兩人端來了兩杯茶水。
公司裏的員工死了,雖然任建雲不是公司老闆,但畢竟是孫金宇的直接上司,面對警察如此平淡着實有些讓人感到意外。
“孫金宇是公司裏的員工吧?”
莫雨菲緩緩開口,明知故問地說着。
任建雲淡淡一笑,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莫雨菲繼續問着:“孫金宇遇害了你知道嗎?”
任建雲依舊是面無表情,淡淡地回答着:“知道。”
面對任建雲的這種態度,莫雨菲一時間感到有些詞窮。
警方進行調查詢問,最重要的就是根據對方的回答和態度,以及微表情變化和漏洞破綻進行更改思路。
但現在,很顯然是一次非常艱難的調查詢問。
平時遇到這種情況,身邊的盧珂都會及時開口接話,這不是一種幫忙,而是一種調查方式。
兩個人,兩種調查語氣態度,兩種調查方向,一個白臉一個紅臉也是警方常用的戰術,而且往往都會有重大發現。
但身邊的盧珂卻一直沒有開口,有些出神,目光有些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時盧珂的目光落在任建雲身後的櫃子上。
有的時候,看一個人辦公室的物品擺放,可以得到很多線索。
櫃子的書籍、擺件、證書、檔案、文件等等,每一種都從側面說明着主人的身份和性格。
但任建雲身後的櫃子上,卻擺放着紅酒,還有成套的酒具。
按理說,這屬於個人愛好,而任建雲作爲一個公司的高層,辦公室裏放一些自己喜歡的紅酒並沒有什麼。
只是像紅酒這種昂貴且容易損壞的東西,放在家裏不是更好嗎?
盧珂沒有開口,莫雨菲只好變換一種調查詢問方式,那就是讓任建雲主動開口,而且要多說一些。
莫雨菲定了定神,拋出一個問題:“孫金宇這個人怎麼樣?”
任建雲抿了抿嘴,回答的依舊平淡:“他性格不錯,和誰都處得來,工作上也是非常認真,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莫雨菲點頭,繼續問着:“他在公司有什麼仇人嗎?和誰有矛盾嗎?”
聽完任建雲的話,莫雨菲瞬間就嚴肅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孫金宇和你有什麼矛盾嗎?”
任建雲一愣,這也是他第一次做出表情,不過回答的依舊平淡:“我?我們沒有矛盾啊。”
這回輪到莫雨菲淡淡一笑了:“那你們爲什麼吵架?”
任建雲皺起眉頭,有些不解:“吵架?”
莫雨菲冷聲問着:“你們沒有吵架嗎?”
任建雲嚥了一口唾沫,沉默不語。
他也在思考這件事,而且從他的表情微微變化之中發現了一絲驚慌。
調查詢問,乃至審訊都是這樣,並不是一問一答,而是在不斷的攻防轉換之中尋找更多的真相。
莫雨菲趁熱打鐵,句句都說進任建雲的心縫裏:“近半年來,你經常出入孫金宇的家,還經常和他發生爭吵,是怎麼一回事?”
任建雲調整了一下坐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他知道,在警方眼裏,孫金宇的死,已經和自己撇不開了。
莫雨菲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案發現場除了孫金宇之外,只有一個人的指紋,而且他是被藥物毒殺的,稍後用指紋比對一下……”
沒等莫雨菲說話,任建雲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我沒殺他。”
莫雨菲略顯喫驚,同時又有些興奮,冷聲說着:“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如果你不配合我們調查,那就只能請你和我們去審訊室聊了。”
任建雲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後仰,慢慢地靠到椅背上,慢慢地說道:“他是市場部的主管,我找他聊工作也是比較正常的。但不知道爲什麼,每一次我們聊得好好的,他都突然發火,像是瘋了一樣。”
莫雨菲一愣,如果按照任建雲這麼說,每次吵架都是由孫金宇發起的?
盧珂也終於是回過神來,而且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適時開口:“你作爲他的直接上司,就算是聊工作,爲什麼要去他家裏聊呢?在這裏聊不也是一樣嗎?”
說完,盧珂指了指這間辦公室。
任建雲長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有一肚子苦水沒有地方吐。
他沉聲說着:“起初我們是在辦公室裏聊的,但孫金宇不知道爲什麼,每次都突然像是發瘋了一樣,搞得公司員工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真的,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精神疾病,動不動就像是一條瘋狗一樣。所以後來我就趁週末休息不上班的時候,去他家裏找他聊工作。雖然我們是上下級,但我作爲科研團隊的主管,把公司裏的問題處理好了,對我的工作也是非常有幫助的。而且我和孫金宇認識好多年了,私下關係處得也都不錯,我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擺什麼架子。”
任建雲說完,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他家裏有個清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