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語氣懇切,帶着極強的感染力,希望江軒能明白他的追求。

    “看看外面吧,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去。

    曾經我們是這個世界的霸主,我們可以不用困在小小的城市裏,只要願意,我們隨時可以走在世界的任何一處地方。

    可是現在,別說到處遊走的活死人喪屍,光是變異植物,就逼得我們只能留在這個狹小的地方。

    這城市看起來是我們的保護罩,又何嘗不是困住我們的籠子呢?”

    江軒冷冷的看着他表演,沒有半分動容。

    本就生存在城牆外的她,完全不能對林澈形容的困局產生共鳴。

    而且,誰說末世前,人類就能滿世界的到處跑了。

    當各國的簽證海關都是擺設嗎?

    不少地方還是戰亂地區,就算想去,也不是隨時就能去的。

    況且大部分人還不是都被困在各自的職責裏,不是工作就是學習,能實現旅遊自由的人,屈指可數。

    江軒這個阿宅學生,反正是沒體會過想走就走的旅行。

    “難道你忍心看着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毫無改變?”

    林澈說的還慷慨激昂,期待的看着江軒,等待她的反饋。

    江軒,“……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莫名其妙的說,“世界末日,又不是我的過錯。

    在這個末世裏,我沒有主動傷害過任何人,傷害我的人倒是很多。

    我沒有報復回去,只是因爲我無力反抗,可我又憑什麼要去拯救世界?”

    況且這個拯救世界,還得要以犧牲自己爲前提。

    林澈激動的抓着了江軒的肩膀,臉靠的極近,充滿了壓迫感。

    “怎麼會跟我們無關?這是黑真留下的罪!”

    江軒忍不住的往後仰頭,都給自己擠出了雙下巴。

    可惜林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並沒有因爲江軒的滑稽而破功。

    “是黑真她帶來了這場末世,是她摧殘了這個世界的秩序!

    有多少人因此犧牲,因此死亡,你難道還能做到無動於衷嗎?”

    驟然間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江軒怔住,神情一點點的改變。

    林澈很高興看到江軒終於動容了,他儘可能懇切的說,“黑真她瘋了,可我們不能瘋,這是我們的責任,是該我們揹負起來的……”

    話沒說完,被江軒強勢的打斷。

    “她瘋了,也是被人活生生逼瘋的!”

    江軒前後語氣神態改變有些巨大,都不用很熟悉的人,都能發覺她的異樣。

    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裂開嘴笑起來的江軒,忽然就有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背叛者!”她說。

    語氣裏包含着無盡的憎恨。

    林澈驚疑不定的看着她,“你……”

    江軒嗤笑了一聲,向後靠回了椅子裏,迫人的氣勢一下子就消散了。

    她淡淡道,“她沒有罪。”

    “是黑真引發了這場末世!”林澈重新強調。

    “末世是怎麼來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江軒再度不客氣的打斷,“該爲這個罪付出代價的,是將她逼瘋的人。”

    “小軒不要胡鬧。”林澈不高興。

    江軒將食指壓在了自己的脣邊,“叫我,黑真。”

    林澈渾身劇震,“小軒,你怎麼會……?”

    “如果我在她那樣的環境裏,我也會做出與黑真相似的事情來。”江軒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這就是毫不掩飾的威脅了。

    黑真是如何一步步的被逼上了絕路,他們都心知肚明。

    如果她落到了黑真相似的境地,她也會選擇同歸於盡,而不是委曲求全。

    林澈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江軒或者說自稱黑真的人格,目的達到了,便也不再久留。

    她的目光再度變幻,依舊兇惡。

    可是剛纔的她像是獵豹,現在卻只像一隻耀武揚威的小貓。

    林澈緩緩吐了口氣,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打溼了。

    他不確定的問,“你是什麼情況?”

    江軒攤手,特別沒好氣的說,“我比你更想知道我是什麼情況。

    要不是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能一頭扎你的陷阱裏,被你逮住了?”

    林澈默了默,“你還記得剛纔的事情嗎?”

    “記得,她想讓我知道的,我就會知道。”江軒點頭。

    像是之前里人格不想讓她記得,江軒就連自己還有另個人格的事情都不知道。

    最近幾次里人格出現,江軒的感覺就像是浮在半空中的第三人視角,目睹了所有的經過。

    面對這樣的江軒,林澈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就算不爲了拯救世界,這一整個基地的人,總歸是無辜的。”

    他果斷不再碰觸黑真那個敏感禁區,改打感情牌了。

    可惜江軒依舊不喫這一套,“他們無辜,我更無辜。

    憑什麼爲了他們的安危,就讓我做出犧牲?

    他們是人,我也是。

    他們無辜,我也不欠着他們。”

    林澈覺得她有偷換概念的嫌疑,皺眉糾正道,“哪有欠不欠,我們有能力救他們,爲什麼不救?”

    “因爲他們不值得。”江軒回答依舊辛辣且一針見血。

    她譏諷道,“你以爲你付出了那麼多,他們就會感激你嗎?

    不,他們感激的只是坐在上頭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江軒往玻璃方向指了指,其意味不言而喻。

    “憑什麼要用我們的骨血,用黑真的一切,去成就他們的輝煌?”

    林澈也被她的說辭氣笑了,“救人就是救人,哪裏還分什麼值得?

    那你說誰值得我們付出?

    你那樣的同伴嘛?”

    再是好脾氣,被江軒懟了這麼久,都要發火。

    更何況,林澈的脾氣一直不算特別好。

    江軒竟然一本正經的點頭。

    “是的,他們值得!”

    “哪怕他們之中有人背叛了你?”林澈也忍不住諷刺,“你以爲自己是怎麼在這裏的?”

    江軒冷冷的看着他,像一隻憤怒的小獸。

    林澈繼續說,“你是不是忘了,你手下有個工蜂是我們新城市的人?

    知道半感染者的是怎麼來的嗎?

    就是從這個研究所走出去的!”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江軒的表情。

    對於他們這樣精神力強的巢母,很容易分辨語言中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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