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成天和槍做老婆的人對槍聲是最熟悉的,一聽就分辨出來了,即使混雜在煙花爆竹聲中。
綠水龜順着聲音,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老窩的方向,“遭了,趕緊回家,我們可能被人偷屁股了!”
一行人狼狽地跑出酒館,甚至還有幾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傢伙被扔在了酒館裏躺屍。
在酒館老闆詫異的眼神中,綠水龜踉蹌地跑出酒館,連帶着後面跟着的一羣同樣步伐虛浮的手下。
街道在他的眼裏突然阿姆斯特朗360°螺旋完全體迴旋,跟tm進了盜夢空間似得,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現在只有遠處的熊熊火光爲他指引着回家的路。
“媽了個巴子的敢抄老子家,被我逮到一定扒了他的皮!趕緊跟上!”
手下們稀裏糊塗地應和着,他們現在也不是很清醒。
夜晚的涼風不斷撲在他們的臉上,終於是驅散了點醉意。
這時,一旁的小巷子裏出現了好幾道身影,漆黑的槍管已經對準了他們,這一刻,就像導完了管似得渾身一激靈,醉意被完全地驅散了。
不得不說人的潛力真的是要逼出來的,特別是在面對生與死之間的時候。
綠水龜跑在最前面,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一個翻滾,躲進了一旁的木箱子堆後面。
大吼道:“敵襲!!”
也就是同一時間,槍火轟鳴,躲起來的綠水龜透過箱子間的縫隙,看到了最前列的手下已經全部躺在了地上,鮮血流得滿地都是。
他明白了,有人要和他過不去,煙花是他放的,老家是他燒的,就連這次半路攔截偷襲也是他們提前計劃好的。
他們中間出了個叛徒!絕對有!不然不會知道他們的具體動向。
綠水龜的目光在後面存活下來的人臉上來回掃視,卻什麼也看不出來,現場太混亂了。
“把槍都給老子掏出來,跟他們火拼!”
綠水龜說完,掏出腰間的手槍,一馬當先地探出腦袋,朝着槍聲最密集的地方開了一槍。
槍聲頻率少了一個,說明已經有一個敵人被他幹掉了,至少沒有了戰鬥能力。
有了綠水龜這個帶頭作用,他的手下們也鼓起了一點勇氣,紛紛掏出槍械與黑鋼的人對射。
這會兒,這整一條街已經是比港最“熱鬧”的地方了,戰場上,流彈飛濺,槍械噴出的火焰如繁星般以極高的頻率閃動着,不斷有人倒下,又不斷有人撿起倒下之人的槍繼續戰鬥,暗色的血液順着石板的溝壑流淌,越來越多,儼然一派人間煉獄的模樣。
硝煙瀰漫,薰得衆人睜不開眼睛
黑鋼這邊。
“隊長,我們的人快堅持不住了!”
負責執行攔截任務的小隊長也看到了戰場的慘烈,他帶來的人已經損失了將近一半,已經不能再承受更大的損失了。
“攔截任務已經達成,告訴兄弟們可以開始後撤了,注意交叉掩護。”
雙溺人不愧是老牌黑幫,在人員精神狀態不佳,人數處於劣勢,裝備沒帶全的狀況下都能拼掉他一半的人。
究其原因還是他火拼的經驗不足,但這能有什麼辦法呢,他之前還是個水手呢,誰能讓一個水手立馬就會黑幫的那套火拼技巧呢?
不過,完事開頭難,再好的士兵也要經過戰火的洗禮,才能獨擋一面,經過這一次的戰役,黑鋼的作戰水平一定能得到較大的提升。
看到了黑鋼的頹勢,綠水龜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之前他還生怕這夥人和他不死不休,那樣他就得悄悄跑路了。
現在可好,他們居然先跑了,綠水龜當即下令:“他們打不過我們!繼續追擊,把他們打得褲衩子都不剩!!”
巷戰追擊一觸即發。
黑鋼穿梭於小巷子的各個角落,而雙溺人則一股腦地全部鑽進了狹窄的巷子裏。
突然,幾聲暗槍襲來,又帶走了他們幾個人。
衆人暴怒,集體向着放黑槍的方向掃射。
一聲悶響傳來,看來是中槍了。
“巴蛋,你去確認死亡。”,綠水龜說道,“其他人,分散站位,尋找掩體,掩護前進!”
巴蛋收到指令,向着那陰暗的小角落走去,同時手裏緊握着匕首,在黑夜中散發着寒氣逼人的白芒。
中彈的人的鞋子已經露在了外面,映入了巴蛋的眼裏。
巴蛋心中大定,這傢伙絕對是歇菜了。
他輕鬆地提着匕首走進巷子,忽然,他就被拖了進去,捂住了嘴,一抹寒光閃過了他的脖子,鮮血不要錢似得噴涌而出。
渾身的力氣都在流逝,他低垂着腦袋,看到了那一隻鞋子,僅僅只是一隻鞋子,鞋子的主人就在他的背後。
熱氣從耳邊撲來,“黑鋼向你問好。”
“唔……”,巴蛋的瞳孔瞬間放大,黑鋼,多麼熟悉的名字,這不就是他們計劃去打劫的那家黑幫嗎,怎麼現在反過來抄他們的底了……
太多的疑問存在心頭,只不過他只能去問閻王或者死神了……
撲通!
巴蛋被甩在地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死不瞑目。
殺手沒再看一眼死人,對他來說,死了就是死了,沒什麼可憐憫的,就連自己也是一樣,技不如人不怪別人。
冷酷地轉頭離去,悶聲是裝的,人是故意引來的,表演已經結束,這裏已經沒有他發揮的餘地了。
巷戰仍在繼續,黑鋼的人不斷從暗處放黑槍,一打一個準,眼看着人都快打沒了,綠水龜一咬牙,大喊道:
“撤退!撤退!逃出巷子!”
衆人頭也沒回,拼了命地朝着出口跑去,甚至沒人注意那個早就脫離了隊伍的可憐巴蛋,就連老大綠水龜都在擁擠中被推倒在地。
他狼狽地擡起頭,只能看到曾經的手下向着那唯一光明的出口瘋狂地逃竄,沒人在意他這個老大。
“想去哪啊?雙溺人的朋友們。”
清冷的聲音迴盪在狹小的巷子裏,顯得格外突兀,這會兒,就連黑鋼那些放黑槍的人都停止了射擊,生怕亂槍射中那個人。
視野中,那個身形偏瘦的男人提着一把他們從沒見過的款式的黑色長刀,屹立在他們的面前,堵住了他們的出路,就像一座山峯一樣不可逾越。
“滾開!”
一個紋滿了紋身,體格健碩的漢子助跑着,一拳揮向那男人,試圖打飛他,然後讓他讓出出口。
鉛球大的拳頭越來越近,狂風都爲之避讓,時間的流速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刻放慢了下來。
在大漢的視野中,那個男人只是將頭一偏,便輕鬆寫意地躲過了自己的一記重拳,隨後他的刀自下而上地劃過。
那一瞬間,他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右臂的知覺,他苦練十年的肌肉就像土豆泥一樣被那把刀平滑地切開。
少年平靜的目光,不曾停下的運刀,一刀一刀,砍在了他的身上。
先是右臂,然後是左腿,他失去了平衡,一頭往地上栽去,身高再也不是他保護自己腦袋的優勢,最後一刀,劃過了他的脖子。
“咳……嗬……嗬……”,喉結髮出了最後的悲鳴。
世界天旋地轉,最後只能看到他俯視的目光,如此冷漠,如此淡然。
眼簾緊閉,一切都回歸了黑暗,他最後感覺,他就像垃圾一樣,被一腳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