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膳之後,雲千落依舊端着米粥進屋,鳳天羽跟在她身後,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

    雲千落沒理會鳳天羽,進了屋子之後先是觀察流楓的傷勢,而後再將藥物全部換一遍。

    已經是第三日晚間,流楓依舊睡得昏沉,沒有一點要醒來的跡象。

    “喂,你就這麼守着?”鳳天羽忍不住問道。

    “那還怎麼守,脫衣服?”雲千落接着收拾流楓的傷口。

    鳳天羽眨眨眼沒有搭話,看着雲千落小心翼翼的將所有包紮拆開換掉再繫上新的,他的心裏有些動容。

    “喂,你是不是看上他了。”鳳天羽鬼使神差得問道。

    “沒有。”雲千落答的自然,神情也沒有異常。

    鳳天羽沉默一瞬,似乎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錯了。

    “那你爲什麼這麼照顧他,你還未出閣。”鳳天羽低聲問道。

    “爲了報恩,報長姐欠流楓的恩。”雲千落眼眸垂下,手上的動作沒有受到影響,彷彿她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般。

    “聖女,聖女欠他什麼?”鳳天羽顯然不明白。

    雲千落默了默,隔了好久纔回答道“有很多,是世人看不到的。”

    鳳天羽也沒有說話,兩人陷入沉默之中。

    忙碌了一會,雲千落拿起裝着米粥的碗,遞到鳳天羽面前。

    鳳天羽盯着雲千落伸到他面前的手,心裏埋了不好的感覺,頓了頓道“你……這是做什麼?”

    雲千落將碗送到他面前又送了送,微微歪頭道“鳳莊主一個大男人坐在這裏,難道還要姑娘我喂他嗎?”

    鳳莊主驚愕的反看向雲千落,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本莊主,你要本莊主給一個男人喂藥?還……還是這樣喂!”鳳天羽邊說還做出噘嘴的動作。

    “那鳳莊主的意思就是不願意?”雲千落挑眉。

    “誰願意!”面對自己貞潔問題,鳳天羽毫不顧形象。

    “那既然如此,莊主請回吧,天都已經黑了,莊主還是早些歇息,明日還要勞煩莊主呢。”雲千落客氣的趕人。

    鳳天羽目瞪口呆,抿了好幾次下脣也不知是走好還是不走好。他跟來的目的就是想旁觀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可現在人家開始趕人,這叫他如何甘心。

    “不走。”鳳天羽堅決的搖搖頭。

    “那就換莊主來喂。”雲千落又將米粥端到他面前。

    “不喂。”鳳天羽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莊主在逗千落嗎?不走也不喂,那你就在這裏做什麼啊?”雲千落又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鳳天羽深呼吸,道“本莊主自然想見證一下以癡情聞名的凌王殿下是怎樣背叛雲長女的。”

    雲千落聞言眸光瞬間就變了一種味道,盯得鳳天羽有些莫名其妙。

    正當他想出口詢問時,雲千落卻搶着道“千落有一問題,敢問莊主,何爲背叛。”

    “與人結好,又背棄那人,便是背叛。”

    “凌王殿下與長姐結好了嗎?”雲千落步步緊逼。

    鳳天羽愣了愣,搖搖頭。

    “那何來背叛一說,莊主用詞不當,更應該離開這裏。”雲千落將碗放到桌子上,自己又走到榻邊坐下,凌厲的目光掃向鳳天羽。

    “喂,用詞不當和離開有什麼關……”

    “我叫雲千落,不叫喂。”

    鳳天羽被噎住,接不上話來。

    “本莊主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樣?”鳳天羽將雙手抱與胸前,大有一副賴皮的架勢。

    雲千落面色不改,站起身又拿起米粥“寧萱,將鳳莊主丟出去。”

    話音剛落,還未等鳳天羽眨一下眼睛,他的身體就從椅子上消失了。

    雲千落將門關上,走到榻邊像往常一樣餵給流楓膳食。

    被丟出去的鳳天羽麻溜的爬起來,掃了掃身上的灰塵,見四郎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便有立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雲千落今日有些特殊,略有暴躁,本莊主忍讓忍讓她。”說罷,取出懷裏的扇子,打開搖了起來。

    四郎撇撇嘴,回身走到自己的屋子。

    鳳天羽討了個沒趣,只好走到桌子旁坐下,喝了半天的茶。突然看到遠處櫃子的下面,一個黑色的東西躺在地上。

    鳳天羽皺皺眉,伸出手來,那黑色的東西就從角落裏飛向他的手心。

    鳳天羽一把抓住,握在手掌間左右看了看。這正是流楓的那把黑玉笛。鳳天羽看了看笛子,眼神劃過一絲驚訝,擡頭看向樓上的房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夜晚降臨,雲千落收拾好一切,從後院走進來,鳳天羽依舊坐在下面,看着書抿着茶。見雲千落進來,鳳天羽立刻坐直身子,衝她招招手。

    雲千落走到他面前坐下來,等着他說話。

    “這笛子,是你的?”鳳天羽直切話題。

    雲千落見他手上拿着流楓的相思怨,微微有些喫驚,這纔想起來那日夜晚,她拿着那笛子打向敵人,最後扔到地上便沒有精力去想。

    沒想到竟然被鳳天羽看到了。雲千落見他一臉嚴肅,微微挑眉,緩道“是我的,怎了?”

    鳳天羽蹙眉,上下打量起雲千落“你會用這笛子?看着不像啊。”

    “吹笛罷了,我是不會,但是可以學。”雲千落道。

    鳳天羽撇撇嘴道“看來你是不知道這笛子的用處。”

    雲千落看向那黑的發亮的笛子道“一個笛子而已,除了吹奏還能做什麼?打人?”雲千落腦海劃過流楓那日拿着笛子作戰的身影。

    “何止是打人,這……哎,不會是你搶的吧……”鳳天羽話鋒一轉,又突然道。

    雲千落翻了個白眼,無奈道“這東西如何能搶。”誰敢強凌王殿下的東西。

    鳳天羽點點頭“也是,既然你不知道,那我說也白說,這東西不屬於你,你拿了也沒用。”

    雲千落拿起那笛子“故作神祕,鳳莊主還真是會玩語言藝術。”

    “這怎麼缺了一個角?”雲千落的聲調高了起來。

    鳳天羽立刻做無辜狀“不是本莊主,本莊主將它拿出來便是這樣。”

    雲千落仔細觀察了那細小的缺口,一看便知是摔出來的,想必是那日最後時分笛子落地摔得吧。

    雲千落嘆口氣,流楓醒來看到一定會生氣的……

    將笛子握在手裏,黑玉散發着森森涼意,雲千落起身上樓,走前道“晚了,鳳莊主早些休息。”

    鳳天羽盯着雲千落半晌,而後笑了笑,點點桌面,起身走向樓上。

    第二日一早,雲千落從屋內走出時,鳳天羽正在用膳。雲千落揉揉眼睛,道了句“莊主好早。”

    “你這幾日都是合衣入睡?”鳳天羽見雲千落的衣服滿是褶皺。

    “千落和王爺一間房,自然是合衣的。”雲千落好笑的答到,似乎覺得鳳天羽的問題有些無語。

    鳳天羽也意識到自己失言,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在意。

    “你今日要出去?”鳳天羽又問。

    “莊主如何得知?”雲千落有些喫驚。

    “你昨日與我說過,這記性怎麼這般差。”鳳天羽搖搖頭,似乎很是鄙視雲千落的智商。

    雲千落走下樓來,邊走邊道“千落照顧王爺記不得那麼瑣碎的事情,還是莊主清閒,連千落一句隨口之言都能記得清楚。”

    鳳天羽似乎也習慣了她的毒舌,扯了扯嘴角沒有多想。

    “今日是要出去的,而且還要麻煩莊主與我一同出去。”雲千落走到他面前,簡單扯了扯衣服。

    幾日晚上都沒有睡好,她總是半夜醒來,想要看看流楓有沒有醒過來。如此第四天,精神實在是太差。

    微微踉蹌一下,雲千落伸了伸胳膊。

    鳳天羽自然是看在眼裏,但云千落沒說,他也不會提。

    雲千落是要強的,說她精神不好,恐怕會捱罵。

    “走時叫上本莊主就好。”鳳天羽沒有推辭。“你出去做什麼?”

    “莊主無需多問,去了就知道了。”雲千落笑笑“對了,上次用了莊主的車子,那日的吊牀爲何沒有了?”

    鳳天羽臉上僵住,支支吾吾得道“本莊主躺的不舒服,就……就將那東西拆了。”

    雲千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表情很是誇張。

    鳳天羽咳嗽兩聲,低頭看着碗裏的飯。

    “飯涼了,趁熱喫……”然後一把將飯菜推到雲千落面前,自己則起身飛至二樓。

    雲千落嘖嘖兩聲,隨即便坐下用膳。

    “小姐,夫人染了風寒,病的厲害,您用不用去看看?”曉月從外面走近,臉上卻帶着興奮。

    孟紫蘭對她不好,所以她病倒,她很開心,她也知道小姐也一定開心。

    “病倒了?真的嗎?”雲千落有些不信,憑孟紫蘭那鐵打的身子來看,病倒似乎是不現實的事情。

    曉月被問了怔了怔,“也許,真的吧……”她一聽到這個消息便滿心歡喜的跑回來,哪裏還顧得上辨認真假。

    “罷了,不論真假,且先讓她病上幾日,記着,我回府之前,不要讓她有好轉的跡象。”雲千落放下碗筷,曉月點點頭,上前收拾桌子。

    “寧萱。”待曉月離開,雲千落又將寧萱叫出來。

    “主人。”與以往一樣,寧萱出現的沒有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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