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羽和流楓坐在正廳內,兩人手邊都放着茶杯,一人看書,一人發愣。

    “雲千落一定不知道莊主的產業是什麼,否則她一定會討好你。”流楓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脣邊帶笑道。

    “以身相許嗎?”鳳天羽玩笑道。

    流楓也跟着笑笑,隨後又看向手中的書。

    鳳天羽盯着流楓看了半晌,猶豫道“凌王殿下對雲千落怎麼看?”

    流楓擡起頭,想了片刻道“人還好,唯有嘴巴毒了些。”

    “凌王殿下難道對她沒有……”鳳天羽雙眉蹙了蹙。

    “莊主別再拿流楓說笑,我獨愛若雪一個。”流楓乾笑一聲,鳳眸染上一絲憂愁。

    “可是雲千落她……”鳳天羽見流楓一臉堅決,最終還是決定不說,否則雲千落醒來,他也別想活了。

    流楓笑了笑道“她好着呢,莊主太小瞧她了,死不了的。”

    鳳天羽抽抽嘴角,頓時就感覺這兩人太過般配。

    “你可知,在你病的這幾日裏,她是如何照顧你的。”鳳天羽的眸子暗了暗。

    “洛飛與我說過,每夜在榻前合衣入睡。她照顧我,我自然知道。”流楓笑笑,鳳眸流轉。

    鳳天羽抿了抿嘴脣,擡眼對上流楓的雙眸“她對你很好。”以至於都能那樣給你喂湯藥。

    “我可不這麼認爲,她無非就是不想我死。”流楓搖搖頭,似有無奈。

    鳳天羽沒有說出口,雲千落曾對他說過,很多事,世人都不曾看見。她想流楓知道的,他就一定會曉得。她若不想流楓知道……那自己一定死無全屍。

    “本莊主有一事想問王爺。”流楓突然想起那日的笛子來。

    流楓看向鳳天羽,道“莊主請說。”

    “本莊主那日撿到了一把黑玉笛,問雲千落時,她說是她的,但本莊主看着不像,便猜測這笛子是屬於王爺的。”鳳天羽侃侃道來。

    流楓點點頭“是我的。”

    “本莊主一看便知,雲千落對於這笛子絲毫不知,要說是她的,那還真是暴殄天物。”鳳天羽笑笑,一副瞭然的模樣。

    “莊主問這個做什麼?莊主知道這笛子?”流楓也開始好奇。

    “王爺也不知曉?”鳳天羽顯然有些不敢相信。“這笛子王爺如何得來?”

    “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流楓提及此事稍有停頓。

    “那王爺的母親又是誰?”鳳天羽步步追問。

    “我不知道,莊主應該瞭解,我只是母妃撿來的,母妃說撿我那日身邊有這個笛子,應該是生母留給我的。”流楓侃侃道來。

    “原來如此,這笛子是有些怪異。”鳳天羽點點頭道。

    “如何說?”流楓看了看手中的笛子。

    “據本莊主所知,大陸遠方有一個小民族與外界隔離,內部似乎有這麼個笛子,通體黑色,採黑玉製成。”鳳天羽開始回憶。

    “這樣啊,莊主該是想多了,黑玉雖然少見,但還不算是天下獨此一個,想必是那裏另有一物吧。”流楓笑笑,沒太在意。

    “也許是吧,本莊主也認爲有些不靠譜。”鳳天羽笑笑,隨即搖搖頭。

    “此笛……算是我的貼身之物,這樣一普通的笛子,哪裏會是外族的東西。”流楓自嘲的笑了笑,摸索着笛子。

    “這笛子有缺損,其實是本莊主……”鳳天羽見流楓很是珍惜這笛子,開口道。

    他記得那日雲千落見笛子缺了一塊時的表情,尷尬加上不安,顯然是害怕流楓因此生氣。

    “呵呵,是雲千落做的,她那個性子,大大咧咧,哪裏會顧得好這樣的細節。”流楓笑笑,沒有一絲怒意。

    事實上,他依稀記得那日的事情,雲千落拿着他的笛子打開敵人,但最後還是在左肩處受傷,他當時聽得一聲落地,便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笛子。

    雖然心裏疼惜,但云千落是爲了護他纔會如此,否則哪裏還會受傷,他就不相信憑她那一手漂亮的暗器手法,就不能將敵人制服。

    而且他本還想嚇唬嚇唬她,可誰知當他站在花池轉身看向她時,既然已經在向後倒去。如此,連最後一絲想法也拋棄了。

    鳳天羽盯着流楓的雙眸,泛着清光的眸子異常閃亮,面容雖平靜,但目光中卻有着掩飾不住的柔光。

    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收了收,到嘴邊的話語也沒有心情說出。

    “莊主此行應該受了不小的驚嚇吧。”流楓沒察覺鳳天羽的異常。

    “這算得什麼,早些年剛出師的時候,本莊主一連得罪了不少人,每日每夜都在逃命,不是摔坑就是吊天,這個小小的密道,還算不得什麼。”鳳天羽輕笑,很不在乎。

    流楓頓了頓,不再問“那流楓先去休息了,鳳莊主你坐。”

    “本莊主住的屋子是王爺的吧,王爺還是回去住吧。”雲千落正在上面睡覺,流楓回去自然是無法休息的。

    流楓客氣地笑笑,搖搖頭“不必了,鳳莊主來了就是客,我委屈一下沒有關係。若是讓那丫頭知道,還不得說我小氣。”

    鳳天羽同意的點點頭,也跟着他笑了幾下。

    流楓背影消失,鳳天羽的笑意也全部收回。

    流楓進到屋子裏時,雲千落正面向內側睡着覺,流楓輕手輕腳的帶上門,旋身坐在椅子上,單手支着頭,閉眼假寐。

    榻上雲千落突然翻個身,大眼睛望着流楓的背影觀察了好久。

    慢慢的掀開被子,露出雪白的裏衣。雲千落擡起腳緩緩落在地上,最後兩隻腳都已經放在地上,雙手撐起,雲千落站起來。

    轉身向衣櫃走去,因爲怕出聲響,所以連鞋子也沒敢穿。雲千落站在櫃子前,身子探進櫃中,左右翻找着。

    流楓突然醒來,脣角平滑。忽然就到了雲千落身後,盯着她的背影沒有說話。

    雲千落左找右找也沒有找到,疑惑的將手上一疊衣服扔進櫃中,叉着腰直起身子來。

    最後搖搖頭,只好放棄。

    回身,千落一屁股就跌進衣櫃裏,身子仰面朝上,半晌也沒動彈。

    流楓見雲千落半個身子都躺了進去,脣角勾了勾,控制着沒有笑出聲。

    雲千落躺了半天才掙扎着起身,面帶怒意的看向流楓道“你是要嚇死我?看我沒餓死在玉姍樓你很不滿?”雲千落撫着胸口,手下隆起的胸部依舊還在起伏。

    流楓眯了眯眸子,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雲千落吞了口水,愣了片刻,流楓不講話是什麼意思。

    雲千落心虛的推開流楓道“睡覺睡覺。”

    流楓面上笑容不變,也順着雲千落的勁側過身去。

    在雲千落掀起被子的同時,流楓走到她面前,坐在榻邊。

    “肩膀上的傷怎樣了?”

    雲千落手上的動作頓住,眨眼了好半晌才慢慢看向流楓“你沒事兒吧……”

    流楓嘆口氣,把住雲千落的肩膀將她左邊的領口扯開,雲千落頓時瞪大眼睛就想捂住領口。

    “不想留疤就鬆開。”流楓的聲音溫婉動聽。

    雲千落猶豫了一下,慢慢將手放下。

    流楓接着揭開她的領口,幾道淺淺的癒合傷口出現在千落雪肩之上。

    流楓蹙蹙眉,伸手套向懷裏。有似乎想起來什麼,走到雲千落的桌前,拿起那雪蓮瓶。

    剛拿起就覺得重量不對,上下搖了搖,裏面沒有一點聲音。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開瓶塞,將瓶身全部倒轉過來,也沒有一粒藥丸滾出。

    “全沒了?”流楓顯然很喫驚。

    雲千落點點頭“都用在你的傷口上了,你傷的重。”

    “真是……別人再如何,哪有你自己重要。”流楓眉心擰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沒有了嗎?”雲千落問。

    “就這麼一瓶給你了,我記得你還說我敗家,現在看看誰敗家。”流楓將瓶子放回桌子上,有些泄氣。

    “無事,這點小傷,就算留疤過幾年也沒有了。”雲千落笑笑,自己將領口拉回脖子繫好。

    流楓剛想說什麼,鳳眸似乎捕捉到什麼,有一絲停頓“你的手怎麼了?”

    雲千落裝作無事一般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沒事啊?怎麼了?”

    流楓抿脣,上前將雲千落的手攤到他眼下,當下便倒吸一口冷氣。

    “你瘋了……”流楓拽着雲千落雙手的中指,許久也不曾放開。

    “哎呀,小傷而已,沒什麼好看的的,這不都好了麼……”雲千落故意將手開開合合給流楓看。

    然而流楓的面色沒有一點改變,依舊難看的要命,雲千落說到最後也消了聲音。

    “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雲千落低聲笑道。

    “這傷是從哪裏來的。”流楓問道。

    “那日你背後中劍,那人死後,還有一截斷劍插在你後背裏,我就將它拔出來。”雲千落說的風輕雲淡。既然都已經看見,那就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用手?”流楓滿滿的質疑。

    “因爲我的血可以緩解你的傷勢,所以……所以就……”雲千落說到最後也不再說了。現在想來,當時她連疼痛是什麼都不知道,相比於流楓的傷,她的這點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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