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落與靜辰郡主兒時還是有幾分交情,這也是雲千落肯答應幫她應一門好親事的原因之一。

    唐悅昕走在雲千落旁邊,小路曲折,兩人無聲踏着石頭,向正堂走去。

    “雲千落,你說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流楓……”唐悅昕走着走着,突然低聲問道。

    雲千落眨眨眼睛,粲然一笑“我不喜歡他。”

    “我愛他。”

    有了一世的過往,雲千落分的清愛和喜歡的區別。如果唐悅昕問她是否喜歡自己,她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唐悅昕一怔。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覺得我定是傻了,被流楓迷惑了,纔會與他在一起。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不知道某一日你就陷了進去。我與他,是偶然,也是必然。”雲千落聲音輕巧,面帶微笑,清眸含水,眸光輕柔。

    唐悅昕擡起頭,對雲千落笑了笑“你多心了,我是怕你們兩個……出事。”

    “我是個傻子,他是個養子,我與他在一起,有誰會在意。”雲千落自嘲的笑了笑,眸子裏看不見任何負擔。

    唐悅昕抿了抿脣,沒做聲。

    兩人到了正堂,雲千落與靜辰坐在桌旁,聊起正事。

    “我今日來找你是爲了我的婚事。”唐悅昕道。聽聞雲千落並不癡傻的消息,唐悅昕也沒有太過驚奇。在她的印象裏,雲千落並不傻,只是太純罷了,只是這種純真,在皇室裏,就是傻。

    “怎麼了?”雲千落挑挑眉梢。

    “婚事這東西我不懂,也不懂得操辦,我想你幫我好好佈置一番。父親如今不在京城,家中只有母妃與我兩個人,所以像請你幫幫忙。”唐悅昕抿了口茶,顏逸塵昨日就派人來給她傳話,說要雲千落幫着操辦婚事,否則他便不娶。

    況且母妃還苦口婆心的告訴她,這種事情若是親自動手,還未嫁人就成黃臉婆了,自然是要託付給別人的。

    雲千落笑了笑,毫不留情道“你是看我太閒,婚事太繁瑣,才把包袱扔在我身上吧,你可別忘了,這婚事還是流楓促成的,你可別得寸進尺。”

    “我就想得寸進尺。”唐悅昕向後靠了靠“逸塵說你一定會答應的,分明說瞎話。”

    雲千落聽見顏逸塵的名字愣了愣,面上僵硬半晌,點點頭,咬牙道“我應了!”果然顏逸塵也不是個只會喫虧的主,損失了錢財,卻把勞心勞力的活給了她。真是媳婦還沒過門就開始心疼起來……無奈,她收了玉珊樓,幫人家做些事情也當是義不容辭。

    “你答應了!太好了!”唐悅昕笑了起來“我如今待在扶上太無聊,大婚前又不能去見逸塵,我搬來這裏住吧好不好?”

    雲千落面色一沉“不好。”

    唐悅昕又坐了回去,嗤了一聲“還沒過門就開始喫醋,雲千落你是萬年醋罈嗎?”

    雲千落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

    “不來就不來,許雲玲那丫頭住過的地方,本郡主纔不稀的住呢,你願意住自己住吧,我可不跟你搶了。”唐悅昕撇撇嘴,凌王府歷來謝絕女客是天下所熟知的事實。唐悅昕也不過是說說,若是真讓她搬進來,她倒不敢住了。

    雲千落面色又沉了一分,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若是真無事,進宮與馨瑜同住吧。我看她整日裏閒的就差翻宮牆了。”雲千落道。

    “也不錯,那我今日就入宮去。”唐悅昕思量一下,便同意了。

    “婚事一事我便不管了,雲千落,好好幹啊!”唐悅昕拍拍她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遠的表情。

    雲千落嘴角抽了抽,想起敦老親王在送別她時老眼含淚的說了一句任重而道遠,如今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靜辰郡主,辦事可以,那賀禮可否免了?”流楓突然從外面踱步進來。陽光灑在他周身上下,雲千落迎着光依舊覺得他長身如玉,風度翩翩,看着他的身影,不禁牽了牽嘴角。

    唐悅昕白了雲千落一眼,回身對流楓道“那可不行,幫我辦事是交情,賀禮是人情,不能免。”

    “唐悅昕。”雲千落突然叫道“我說幫你辦事,沒說不收錢。”

    唐悅昕愣了愣,看着兩人良久,最終磨了磨牙,憤憤道“一對老奸巨滑,你倆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對!”

    “謝謝郡主吉言。”流楓溫潤應承。

    “好吧,那便抵了你們兩人其中一個的賀禮,算是報酬,畢竟你們還沒大婚,兩個人的賀禮自然不能合在一起。”唐悅昕道。

    “那本王就多謝郡主了。”流楓對唐悅昕點點頭,溫潤如玉的面孔沒有一絲異常,微微側身,給她讓出一條路。

    雲千落在後面盯着流楓,眸中半分情意綿綿也消失不見。

    “那我走啦!”唐悅昕衝雲千落擺擺手,目光中還有一絲同情。

    雲千落咬咬牙,移開視線,沒有理睬。

    待唐悅昕走後,流楓便走到雲千落身邊,坐了下來。

    雲千落眸子動了動,沒看他。

    “你我誰的賀禮不一樣,況且你不還打算將玉珊樓給她打理嗎?那個就當作賀禮吧,可是份大禮呢。”流楓伸手環住雲千落的肩膀,面帶寵溺,鳳眸柔柔看着雲千落淺笑。

    “你倒打了個好算盤,我費心費力,你倒是剩了一份賀禮!”雲千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別過臉去。

    “半個月後便是中秋,那一日我陪你,如何?”流楓討好的看着雲千落,如詩似畫的面容溫潤如初。

    雲千落在心底狠狠鄙視了字跡一番,隨後對上流楓的眸子“你本來就該陪我。”

    “是,陪你。”流楓淺笑一聲,攬過雲千落的身子。

    “月光石是你拿走的嗎?”雲千落突然想到那塊石頭,便問道。

    “嗯。”流楓低低的應了一聲。

    雲千落見他不願意多說,便也不再多問。

    之後的日子裏,雲千落每日都與流楓去往禮部查看靜辰郡主婚事的準備情況。從她身上的嫁衣,到那日喝酒的酒杯,每一個細節都不曾放過。半個月下來,事情沒忙完多少,人卻精神疲憊。

    雲千落將自己打算的玉珊樓利潤三七分的想法給了顏逸塵,顏逸塵竟一聲不吭便答應下來。雲千落心照不宣,此時他再反悔,也已經晚了。

    回京半個月有餘,雲千落與流楓在宮中出雙入對已經習以爲常。每每一同進入禮部,那禮部侍郎也早已不知道驚異。

    京城中,百姓傳言,笑面公子癡情,念及聖女舊情,便與其妹相好。不論癡傻,不論品性,對其關懷備至,百依百順,實乃男子典範。

    而衆多閨閣女子也按耐不住,以往她們對流楓不理睬是因爲流楓的身份只是個不受寵的養子。如今流楓正頓西城,打理軍務,事事都不在話下,更燃起了她們對流楓的心思。

    即便流楓與東賀華小郡主的婚約天下皆知,但京城內其樂融融,很少提及程欣兒的名號。

    宮中已經傳出流言蜚語,說雲千落不知禮義廉恥,伴流楓左右,魅惑王爺。

    但兩人依舊成雙入對,每日都面含笑意走在宮中,時不時便能看到流楓看着雲千落身影徑自淺笑的美景。

    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中秋之夜,皇上大擺宴席,因東賀一事而鬧出的不愉快早已煙消雲散,所有皇親國戚,重臣命婦,都齊聚在安華殿內團聚。

    獨獨有兩個座位爲空,一是顏逸塵身邊的位子,二是雲炎身旁的位子。兩個位子的主人此時正在京城小巷裏獨自遊樂。

    “流楓,你看那邊。”天一黑,流楓就帶着雲千落出來遊玩,兩人似乎不知道宮中有宴席一般就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爲了掩人耳目,雲千落與流楓都簡單易了容。

    雲千落手指着河上的的燈火,清眸中映着河上淺淺波紋,船上點點燈火。流楓看着微微耀眼的雲千落,竟有些癡了。

    雲千落跑到流楓身邊,倚着他的身子,笑道“我們去坐船吧。”好久,她都沒有這般輕鬆過了。

    流楓將雲千落凌亂的青絲簡單了一番,修長得手撫過她的面頰,輕淺一笑,微微點頭“走吧。”

    兩人坐在船上,兩岸燈火通明,岸上人們面上喜慶,京城內一片祥和。

    流楓緊緊握着雲千落的小手,一路上都不曾鬆開。雲千落也沒有離開李鋒半步,兩人就這樣遊玩到了此時。

    “你說若是程欣兒知道我與你泛舟與這裏,她會不會氣瘋。”許是玩的太累,雲千落倚在流楓的身上,透過船上的窗子看向外面的燈火。

    “京城內已經傳遍,她該是早就知道了。”流楓淡淡一笑,握着雲千落的手緊了一分。

    雲千落起身,回頭對上流楓的雙眸。鳳眸流轉,光點熠熠,如詩似畫的面容如同仙人一般讓她不敢靠近,又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一身白衣映着柔柔火光,流楓對她溫潤一笑。雲千落只覺世間萬物都失了色彩。

    兩人下船後,便到酒樓喫飯,剛一進門,便看見酒樓正堂裏圍了一圈人。雲千落看了看流楓,流楓勾了勾脣,帶着她進了裏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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