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落細細想了想,那日流楓炸山,北明舉國上下都在第二日知曉,沒道理楚狸坐在東賀皇宮中還不知道。

    雲千落頓覺頭疼,撫了撫額頭微微皺眉,想必楚狸是記恨自己將東賀至寶炸燬了吧。畢竟那是千年延續的寶貝……

    唐悅昕在一旁看着雲千落,見她面上犯難,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她臉上也是一僵,本想詢問也沒有開口。

    “天華山一事如何了?”雲千落想起月光石,便一同想起了交給父親辦的案子。她當時走的急,一切事務都撒手不管,也不知道流楓處理的怎麼樣了。

    “你說天華山被炸嗎?那件事情皇上前幾日便結案了,雲相親自去了天華佛寺,方丈出門迎接將他擋在了門外,說了一大通什麼……反正我是不記得了,總之就是這是天意,不能違天意逆道而行。雲相也差看了天華山入山的記錄,哪一日因爲中秋緣故,並未有人上山,隨意此事實在是沒有頭緒,也就就此打住。皇上也很重視此事,說讓雲相多多費心,今年興許病不太平,纔會出此禍事。”唐悅昕邊回憶邊道,面色沒有異常,雲千落聽了也是鬆了口氣。

    “若說是天意,也算是解釋清楚了……”雲千落嘀咕道。

    “天意?懵誰呢,我就不信皇上能相信這些說辭,若不是天華佛寺那個老和尚親口所說,皇上怎麼活就此了事?我看那方丈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不說,還勸皇上不要管。真是,再放任那老和尚多活幾年,豈不都要跑到皇上頭頂成仙了!”唐藝昕一番憤慨說辭,她自然不會相信那是天意。

    雲千落沒說話,那日天華山的現象也確實像天意造成。況且據流楓所說,那東西是吸納月亮的靈氣過多才會自爆,如此說來,說是天意也沒什麼錯。

    唐悅昕一副憤世模樣,發泄完了纔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雲千落“你怎麼了?是不是一夜沒睡,累了?”

    雲千落聞言晃了晃神,連忙擡頭看向靜辰“確實是連夜趕回來的,累倒是不累。”

    “若說皇上還真會裝糊塗,這話顏馨瑜是沒說錯。若論這天下誰最會裝,那肯定是皇上無疑。”唐悅昕見雲千落無事,也就沒再多想,身子向後靠了靠,看着頭頂的房頂道。

    “這話也就馨瑜能說了。”雲千落笑笑。

    “遇事不理,只是裝不知道,天華山那事明顯就是人爲,否則那麼大的一座山,怎麼說炸就炸,還偏偏是天華佛寺正對着的背面的一半?”唐悅昕說着,一雙柳眉又不禁蹙起。

    “正因爲如此,才更想天意。”雲千落依舊只是笑。

    “可皇上他分明不相信……”

    “他不信是他的事情,皇上選擇默認也有他的原因,如此慌亂若不說成天意,民心潰散,北明動盪怎麼辦?既然能用天意一說解釋,並且還能刺激百姓安分守己,爲何要選擇走那條危險的路。”雲千落打斷唐悅昕的話,沉聲道。

    唐悅昕看着雲千落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往後一躺,泄氣的吐了口氣“隨他吧,反正做皇帝的是他。”

    “早晚顏逸塵也會成爲君主。”雲千落提醒道。

    “誰知道呢,如今朝中都知道皇上有這個意思,但如果說顏澤成爲太子是爲了給逸塵鋪路,那說不準逸塵也是給別人鋪路。”唐悅昕閉了閉眸子,她對這種事情不太感興趣。

    “除了顏逸塵可就沒有別人了。”雲千落輕聲道。

    唐悅昕頓了頓,睜開眼睛,看了看外面微亮的天色,窗外樹影搖晃,隱約還有着落葉飄落的軌跡,如今已入深秋,清晨的景象總是有些薄涼。

    “誰知道呢,總之與我無關。”唐悅昕薄脣輕啓,緩緩道。

    “我嫁的是顏逸塵,不論他是瑾王,是皇子,還是幾年前那個小屁孩,亦或是皇帝,與我面前都一樣,他也別想因此對我有所區別。”唐悅昕聲音很輕,落到雲千落的耳中卻份量極重。

    “不會的。”雲千落微微一笑,顏逸塵定不會對她有所區別,她看得出顏逸塵對唐悅昕的感情很特殊。與之前自己與顏逸塵訂婚期間他到處給自己找麻煩不同,在唐悅昕的面前,顏逸塵是沉默的,他無聲無息選擇了退讓。

    兩個人在一起,能做到如此地步,足夠說明了一切。

    唐悅昕又喘了口氣,歪頭看向雲千落“你真不累啊,看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搞得像一會就能暈過去似的。”

    “沒事,現在天亮了吧。”雲千落笑着搖搖頭,又看向窗外。

    “嗯。”唐悅昕對着窗戶點點頭。

    “來吧,既然要嫁人了,我就幫你收拾收拾。”雲千落說罷便站起來,左右看了看,也不知是唐悅昕自己的意思還是顏馨瑜辦事不靠譜,這房子裏連一點紅色都見不到。

    微微蹙眉,雲千落有些無奈“你的房間不是這個吧?”

    “新房早就佈置好了,禮部李湃一聽是流楓的命令,屁顛屁顛的就給我好一頓收拾,我是怕一夜過去我能講房間弄個亂七八糟便自己做主住在這裏。”唐悅昕也不在意,承認不諱。

    “那人倒勤快。”雲千落笑了笑,當時還是自己一句話讓他坐了禮部。

    “走吧,我房裏怕是早就聚了一些人了。”唐悅昕說罷便站起來,拉着雲千落就要走。

    “哎,我這個樣子去,他們不懷疑纔怪。”雲千落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頓了頓“等我一下。”

    說罷便拿起唐悅昕手上的幾樣東西,在臉上隨便塗了幾下,算是掩蓋了一些自己的特點,這才起身“走吧,你府上的人該沒見過我,或是印象不深,如此足矣。”

    唐悅昕也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看着雲千落一張臉愣是笑了半天才緩過來走出門“府上進賊嘍……”出門時,一句輕飄飄的話落入雲千落的耳中,她不由得抽抽嘴角,撇了唐悅昕背影一眼。

    走到旁邊一座庭院內,雲千落擡頭打量了周圍,門上樹上花叢上沒有一處沒蓋上紅綢。雲千落置身其中,不由得勾起脣角。

    唐悅昕在前面推開房門,裏面早就等候多時的嬤嬤和侍女連忙迎上來,雲千落跟在後面,看着唐悅昕被人簇擁着進了屋子,她便沒出聲,只是看着她。

    那嬤嬤看了她一眼,覺得眼生,也就只是微微點頭,便走到靜辰身邊“郡主啊,你如今嫁人,怎麼還如此不省心。可不要瑾王府的人找了笑話。”

    “嬤嬤,我嫁人了你不就省心了嗎?你整天就笑話這個那個,哪兒那麼多笑話。”唐悅昕笑嗔了一句又道“他府上敢笑話我,我肯定會把王府掀了。”

    “哎呦郡主哦你可別說了,這兩日你就一直咒瑾王府不得好,今日就要嫁過去了,可有點準。”那嬤嬤乾脆拿錦帕捂住了唐悅昕的嘴,面上一陣難堪。

    “沒事兒啊嬤嬤。”唐悅昕一把將錦帕拿下“說說怎麼了,逸塵命大,不怕說。”

    “郡主啊,嫁過去就是瑾王正妃了,可不能像現在這樣口無遮攔,否則別人都會說……”

    “說敦親王府寵女無度,堂堂老王府的郡主如此不知禮數沒有教養,不懂得尊夫重夫,更不懂得收斂心性。”唐悅昕翻了個白眼,接過嬤嬤的話來說的無比熟練。

    那嬤嬤面上有些尷尬,隨後點點頭“郡主明白就好。”

    “你日日唸叨,再記不住我就是傻子了。”唐悅昕又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目光看向雲千落,指了指一旁的位子“坐啊,總看着做什麼,要很久的。”

    雲千落挑了挑眉,也沒推辭就坐了過去“我也幫不上什麼忙。”說完一笑。

    “你幫的忙夠多了好嗎?”唐悅昕撇撇嘴“你看這房間佈置得,這讓我怎麼睡?”說罷伸手扯了離她最近的一段紅綢,稍微一使勁,身後的嬤嬤又高呼道“哎呦郡主啊,大喜之日,若是將這綢緞扯壞了可不吉利啊。”

    “嬤嬤!”唐悅昕放開手,有些受不了了“你走吧,嬤嬤,算我求求你。”

    “郡主……老奴可不能走啊,若是走了,王妃要怪罪的。”嬤嬤皺皺眉,堅決的拿起梳子,作勢要給唐悅昕梳頭。

    “知道會怪罪,那就不要說話!”唐悅昕扳起臉,聲音也生硬起來。雲千落無聲笑了笑,如今這老嬤嬤說了幾句話她便聽不下去。可想而知,在馨瑜宮裏那段日子她有多苦悶。

    嬤嬤見唐悅昕說正經,也就閉起嘴巴再不多說,只是多看了笑得正歡的雲千落一眼,老眼裏的神情有些無奈。

    “我說,你就這個脾氣,難爲顏逸塵能受得了你。”雲千落倚在椅背上,歪着頭看唐悅昕梳妝。

    “你這個脾氣,他都能受得了,我怎麼了,不比你好啊!”唐悅昕條挑眉,對雲千落的說法很不贊同。

    雲千落眨了眨眸子,知道她口中的人是流楓,也就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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