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涼風襲來,雲千落停下腳步,冰冷的雙眸猛地化了開來,面上淡淡愁緒籠罩。

    “我來晚了,雲千落。”一雙手將她抱進懷裏,寒涼的夜色中流楓的鳳眸流漾着一絲寒意“死丫頭,她叫你來你便來?”

    “還不是你惹得爛桃花,我不來難不成你來?”雲千落嘟了嘟嘴,臉頰埋在流楓的懷裏,鼻尖縈繞着淡淡墨香,冰冷的心上頓時軟弱下來。靠着流楓,雲千落喃喃道“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覺。”

    “好。”鳳眸眯了眯,流楓抱緊了雲千落,騰空而起。

    兩人到了凌王府,流楓將雲千落送回清雲苑內,便轉身離去。

    因爲夜間的一番折騰,雲千落一覺睡了一日一夜額,醒來時已是第三日的早晨。

    起身後,雲千落坐在塌邊愣了一會神。想想那日夜裏雲若華與許雲玲兩人,微微蹙眉,將曉月招進來梳洗一番。

    “去交你們王爺,我要進宮見蕭姨娘。”雲千落出門招過霍肖,吩咐道。

    霍肖連連點頭,自從雲千落被送回來,霍肖就被流楓安排在清雲苑做事,因爲那一日私自放了雲千落,流楓罰他在雲千落屋門前守了一日一夜。對此,霍肖也沒有怨言,他一早便知道王爺會罰他,他心甘情願。

    流楓進來清雲苑時,雲千落正站在樹下,仰着頭看向一旁的高樹,偶爾飄落的金黃葉子時而落在她的頭上肩上腳下,微風襲過,帶起絲絲縷縷的墨發繞過白玉般的面頰。

    空氣中瀰漫了一陣墨香。

    雲千落微微偏頭,看到流楓淺淺一笑,走上前去,將自己的小手交到流楓的掌心,乖巧的靠在他身邊,含笑道“今日進宮見你母妃。”

    “好。”流楓點點頭,攜着雲千落一同出了清雲苑。

    路上,流楓鳳眸不時看向身邊的雲千落,她身上披着以往相府的披風,雙眉簇了簇,溫潤的面上有些涼意“爲何還穿舊衣服?”這披風顯然有許多年頭了。

    “我本想穿楚狸送我的那件,不過想着你三番兩次問我要那衣服,自然不能在你面前穿,若是你看不慣搶走可怎麼辦。”雲千落笑道,頓了頓又嘟囔了一句“那東西貴着呢……”

    流楓嘴角抽了抽,掌中的力道大了些,聲音微沉“爲何不穿,如此名貴的衣服就該日日穿着,早點穿舊就是了,何必日日藏着也是個念想。”他知道雲千落不會讓他毀了那衣服,所以眼下也只能順着她來,況且前日夜裏,實在是將他嚇壞了,現在他只求身邊人完好。

    雲千落抿脣笑了笑,清眸劃過一絲華彩,與流楓走到王府門前,跟在流楓身後上了馬車。

    走進去佔了軟塌,壓着聲音道“你爲何對楚狸有那麼大的成見?”

    流楓本還籠罩着層層暖意的眸子猛地變換,寒冷的目光怔怔的看向雲千落,半晌後才恢復正常“沒什麼,看不慣罷了,你若是想要,我着人給你做就是了。”

    雲千落見流楓的變化,微微愣了愣,隨後莞爾“我當什麼事兒,楚狸送的不要白不要,況且月光石毀了,他的婚旨也毀了,一件小小的衣服若再毀,便是我們的不對。”說罷又覺得不夠,補充道“不過一件衣服,好看而已,你也不必太介意。”雖然她根本不知道流楓介意什麼。

    流楓沉沉的點點頭,看着雲千落窩在軟塌上看着窗外,鳳眸終是多了些暖意。

    “對了。”雲千落別過頭看向流楓“你別找許雲玲的麻煩。”

    流楓眯了眯眸子,未看她“爲何?”

    “我答應她,放了雲若華,便全當做沒有這回事兒。”雲千落也眯了眯眸子,心裏有些懊悔,若是早些解決了許雲玲,是不是就沒有如此多的麻煩。

    看向流楓,雲千落知道他定然是知曉了那日的前因後果,她怕他衝動,便出言提醒一聲。此事沒有云千落的同意,流楓定然不會擅自做主。

    流楓眸子顫了顫,長長的眼簾掃了掃眸子下方,趁着外面的日光,在眼下留着一片陰霾“好,聽你的就是。”

    “嗯。”雲千落見流楓沒有異議,便笑了笑不再說話。

    待兩人到宮門口時,側門的侍衛自然認得流楓。流楓近日來頗得顏澈賞識,所以這羣侍衛對他也極其恭敬,連帶着對雲千落也不敢有它。

    一路到了冷宮,流楓進去時便蹙起眉頭,溫潤的聲音多了一些怒意“母妃,你這又是做什麼?”

    雲千落跟了進去,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本就荒涼的院子裏僅有的幾棵樹下,蕭墨雅檢着葉子,待撿滿了又撒回樹上,此時她的身上多了不少金黃的落葉,景色有些許淒涼。

    雲千落先流楓一步走了過去,將蕭墨雅手上的籃子放下,又掃了掃她頭上身上的落葉,微微蹙眉“蕭姨娘,如今已入深秋,不久便是冬日,你穿的這樣單薄也就算了,爲何還要來撿葉子。”方纔她的那番舉動,若是不知道的,定以爲蕭貴妃在冷宮孤獨太久,久而久之成了瘋子。

    蕭墨雅呵呵一笑,面上雖然有些許薄汗,但看向雲千落的目光依舊有神“不過無聊罷了,這地方怪冷清。那死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娘,也很少來這裏,我閒來無事便打發着做點什麼。”

    雲千落略有無奈,剛想說什麼,身後流楓拽了拽她的胳膊“母妃不會女紅,琴棋書畫除了琴藝高超,便沒有其他,這地方確實沒有母妃可玩樂消磨時間的東西。”

    說罷,流楓又看向蕭墨雅,一貫只含柔光的眸子多了些罕見的怒氣“母妃,你可算不得我娘。”雲千落愣了愣,剛想將流楓拉開,便聽蕭墨雅道“你個死小子,我將你養大,冒充個娘都不行?你佔了我這麼多年的便宜,我就要一個孃的名頭都不行?小氣。”說罷撇撇嘴,又將雲千落拉過來“落丫頭,這死小子那麼小氣,你怎麼就能跟着他?”

    雲千落不禁有些愕然,本以爲留得那番話怪傷人的,卻沒想到兩人的對話這麼簡單粗暴,心下一鬆,剛想笑一笑,便覺着自己另一隻胳膊被人一拽,身子倒向了那人。

    一隻手牢牢栓住她的纖腰,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就是跟着我,就不嫌棄我小氣,哪裏向母妃這樣斤斤計較。”

    雲千落扯了扯嘴角,在蕭墨雅面前,流楓儼然就是個孩子。

    “死小子,你母妃我還斤斤計較?滾滾滾,出去出去!”話還未說完,便將一籃子落葉抄起來甩向流楓。

    葉子像長了眼睛,紛紛落在流楓身上,即便雲千落就在他懷裏,也是沒有粘上一片葉子。心下一頓,看來蕭墨雅是有武功的。

    流楓也不躲,見蕭墨雅生氣攆人,倒是勾起了脣角,淺笑道“走便走,雲千落你可聽到了,你巴巴的來看她,她要攆你走。”

    雲千落翻了個白眼,這娘倆打架怎麼還拿着她說事。

    蕭墨雅一聽這話便擡起頭,雖然過了如花似玉的年紀,但沒有生育的她尚還年輕,有了歲月的磨練,一顰一笑都有着獨特的風韻。

    風風火火的走到流楓身前擋住兩人的去路,擡起頭,氣勢絲毫不減“落丫頭留下,你,滾蛋。”說罷便要去拉雲千落。

    流楓身子向後一讓,雲千落也就隨着後退,讓蕭墨雅撲了個空“母妃這酒不對了,我與她一同來,自然要一起走。母妃難不成是要反悔?”微微挑了挑眉梢,對蕭墨雅得意道。

    蕭墨雅纔不管這些花裏胡哨的,走上一步又逼近雲千落“我讓你走,沒讓落丫頭走。你甭跟我廢話,放開落丫頭,你趕緊滾蛋。”

    雲千落一見兩人又要開始打起來,還是一邊一個拉着自己左右晃,頓時便不幹了,低吼一聲,眸子合了合“停。”

    兩人愣了愣,各冷哼一聲,別開臉。

    雲千落鬆了口氣,伸手推掉身上流楓的手,跑到蕭墨雅身邊“我要跟蕭姨娘說事情,你先走吧。"

    流楓鳳眸轉了轉,微有陰沉。一旁蕭墨雅卻是來了精神,反拉住雲千落得手,向自己屋裏走去“死小子聽見沒,落丫頭髮話了,讓你滾。”

    雲千落無奈的給流楓留了個眼神,便與蕭墨雅走了進去。

    兩人剛到裏面,蕭墨雅纔拿起茶杯準備喝茶,一陣墨香飄過,流楓闖進來,伸手奪過蕭墨雅的茶杯,將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坦然的坐到雲千落的身邊,面上風輕雲淡。

    蕭墨雅面上頓時便不高興起來,走到他面前就要開始教訓。雲千落適時的拉住蕭墨雅,柔聲勸道“蕭姨娘,千落有事,他若是想待着就別管了吧。”

    本來她是不好管這母子間的事情,可這兩個人若是再鬧下去,自己的事情可就沒譜了。

    蕭墨雅聽了雲千落的話,輕哼一聲,瞪了流楓一眼“看看落丫頭,臭小子算你好運。”

    雲千落無奈的笑了笑,找了位子讓蕭墨雅坐下,自己也坐到她的面前。

    “蕭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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