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落閉了閉眸子,她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但若是顏依然的話都是真的,那麼她今日叫她來就是有目的的。明知她是裝傻,還任由着她裝下去,怪不得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還由着她吃了不少美食。

    顏依然見雲千落背對他沒有一絲動容,一貫驕傲的謀私略微有些不悅,但礙於自己沒理,也只好咬了咬脣接着道“你果然是裝傻,那我今日所說的話也沒算白說。”

    “尊公主殿下,千落與你的關係似乎談不上有多好,千落也不認爲被公主知道千落是在裝傻是個多麼明智的舉動,若是公主還想好好的,就不要再多說。”雲千落冷了冷眸子,顏依然之前都有想殺她的心思,她怎麼可能因爲一些話就被打動。

    顏依然身子一顫,不經意抿了抿脣,纖手握住桌子的棱角,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道“你放心,我是不會說的。另外昨日許雲玲找我,因爲我厭煩也就沒問她到底想讓我做什麼,方纔下人來報許雲玲在玉珊樓出了問題,我想是不是其中有詐?”

    “我本不想說這些,今日邀你入宮確實只是我一人的想法,也只是想與你說說太子皇兄,怕你誤會,便告知你一聲。”顏依然面上有些尷尬,畢竟養尊處優久了,還真有好些時日沒這般與人說話了。

    雲千落眸子暗了暗,若顏依然的話都是真的,那麼許雲玲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回頭看了看站在窗邊,一臉傲然但卻顯得尷尬的顏依然,冷哼一聲,走出門去。

    要說身後這個女人良心發現,還不如相信狗會上樹。

    雲千落走出尊公主殿門,站在門口微微蹙眉。玉珊樓如今是被唐悅昕看着的,許雲玲就算是查也不會查到自己身上,如此在玉珊樓犯事,那句說不通了。她的目的一直都只是流楓一個……爲何在玉珊樓搞了這麼一出……

    流楓……雲千落突然身子一陣,飛似的跑了出去,跳上馬車,連催都沒催一聲,將鞭子衝着馬狠狠甩了一下,再塞到曉月手中,這才進了車廂。

    出門時,霍肖告訴她,流楓今日不在府中……莫不是許雲玲不在她頭上動土,該直接攻下流楓?心上微微一滯,許雲玲此時已經出事,不論如何,在玉珊樓那種地方……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兒。

    雲千落心如火燒,卻也只能看這個窗外飛快而過的景物蹙眉。好在玉珊樓地段繁華,離皇宮不遠,不多時,曉月便趕着馬車到了門口。

    一貫熱鬧的玉珊樓此時門口聚了更多的人,雲千落心多跳了一下,跳下馬車便飛奔了進去,全然不顧身後指指點點的百姓。

    入了門,霍肖站在大堂中央,雲千落看見他頓時眸子一沉,面色黑如鍋底。

    霍肖原本是一手拿着凳子揚言要摔在地上,玉珊樓的人個個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懂得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只是站在一邊,進退不能。

    雲千落進來後,玉珊樓的人都看向她,大部分人都不識得她,一旁一個女子走到她身邊,低聲道“你回來做甚,沒看到店裏發生這麼個混賬事兒嗎?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爺,從樓上下來就將一樓砸個稀巴爛,你還回來攤這水?我都巴不得跑出去呢……”

    雲千落眯了眯眸子,死死盯着霍肖不動,身邊這女子顯然將她看成是玉珊樓的內部人了。

    微微一怔,雲千落也開口“他來了多久?”

    那女子也是一怔,想着這女人定是腦子有問題,還關注這碼事兒,不過人家開口,她也只好回答“來了有半個時辰,就砸東西也不說話,背後東家在樓上坐的端正也不出來,我們哪兒敢多嘴。”

    雲千落眸子又是附上一側寒冰,半個時辰……她入宮也不過半個時辰多一些……

    挑了挑眉梢,雲千落又有些納悶,方纔消息稱許雲玲出事兒,怎麼進來卻是看見霍肖砸店?

    雲千落眸子落在霍肖的身後,長長的樓梯蜿蜒至二樓,二樓完好無損一點事情也無。雲千落的目光又掃過一間間雅間,突然心猛地一提。

    沉着步子走到霍肖面前,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自己路過他,堂而皇之跑了上去,一間房一間房的開門查看。

    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空着的。

    雲千落眸子一黑,這是怎麼回事兒,霍肖在這兒,那流楓也一定在,他護着樓梯不讓人去,將生意全部攪黃,就說明流楓在樓上,不能被發現。她本來還想着好好興師問罪,將許雲玲大卸八塊,可如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影子也沒得卸。

    走到顏逸塵以往的大雅間,雲千落深吸了一口氣,就只剩下這間屋子了,若是不出所料,定然是在這裏……眸子再次眨了眨,心裏想着各種可能,也不停的告誡自己,有事兒回家辦……

    樓下的人一動不動盯着雲千落的身影,沒有人詢問她爲何能夠上去,明顯霍肖是她的人。所以個個仰着頭,捂着胸口,一片寂靜。

    推開門,雲千落站在門口,筆直的背影樓下的人看的清清楚楚,雲千落微微邁了一步,將門開的更大。

    突然睜大了眸子,雲千落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指着眼前一對兒忙的不亦樂乎卻沒有一點兒聲響的人,面上抽搐半天也沒停下來。

    只看了一眼,微微轉過身退了出去,素手扶額,輕輕嘆道“哎呀……長針眼啊……”

    樓下的人見雲千落一副痛不欲生揉眼睛的模樣,都愣了愣,隨後都會心的勾起脣角。他們都是風塵裏摸爬滾打的女子,有誰不懂得她的表情?

    霍肖離雲千落最近,即便隔了樓梯,也聽到了雲千落的嘟囔,頓時面上一垮,手上的凳子掉在地上……難道王爺真的……

    雲千落揉眼睛半晌,才擡起頭,無精打采的看了一圈,輕輕招招手“來幾個人,將這兒處理一下。霍肖,你去將軍府和瑾王府一趟,就說……算了你上來看一眼吧,看完就知道說什麼了……”微微緩了口氣,雲千落實在是說不出口。

    樓下的霍肖有些頭暈,小姐是受刺激太大了還是怎麼,這反應也太平淡了吧。甚至還有點不忍直視……幸災樂禍的感覺,心上突然一喜,霍肖三步兩步跑了上去,只在門口看了一眼,眼睛就不自覺的看向天花板,對雲千落微微一禮道“小姐,屬下非禮勿視,若是將軍府問罪,小姐可得說清楚是小姐讓屬下看的,並不是屬下貪戀美色啊……”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雲千落有些無奈,閉了閉眸子擺擺手,讓他離開。

    霍肖轉身,看着眼下的樓梯,突然一樂,笑聲乾脆,愣是將樓下樓上的人都笑愣了。房裏那兩位更是不知所以,互相對視一眼,急急忙忙的分開。

    “啊!”霍肖還沒出門,就聽一陣尖叫從樓上飄出來。低下女子一陣唏噓,多多少少都猜個七七八八。

    “你說說是不是有病,這樣地兒該叫的應該是男人才對。”一女子嘀咕着。雖說是嘀咕,但聲音也是清晰的傳了出去,頓時守在外面的人羣就炸開了鍋,各種猜測議論。

    雲千落撓了撓耳朵,有些不悅的轉過身去,看了看那兩人,尤其是女子,脣角蔓延開來一絲詭異的笑容。

    “自作孽……不可活,許二小姐好計謀啊。”雲千落輕輕淺淺的道,自己依舊站在門外,不曾踏入一步,盯着那邊的許雲玲,目光簡單掃了掃她的身子“身材不錯,可惜我們家那位,無福享受。”又是一笑,雲千落心裏高興的同時,更是散發了無邊的寒意。

    笑容震煞人心,許雲玲身子一顫,便抖着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穿戴好,縮在角落裏不肯動。那男人看見雲千落一個女子進來,他自己還一絲不掛,雖說有些詫異,但只顧着驚訝許雲玲的身份,忘記遮蓋。

    雲千落輕巧的再一挑眉,看了看那男子“哎呦……針眼得長個十天半個月了……”說罷誇張的一隻手擋住自己的雙眼,偏偏還在眼睛處留了一條很大的縫隙,肆無忌憚的盯着男子的身子。

    那男子被看的渾身一機靈,剛想爬起來,就被不遠處扔了一地的衣服掃在了牀榻上,發出悶悶的響聲。雲千落不由的一怔,將手放下,怎麼衣服還自己跑起來打人?

    還沒等四下觀望,一片雪白的布料就擋在她面前,剛想伸手拿開,就聽的頭頂一陣陰沉的聲音響起“我看你不必擔心長針眼了,似乎該直接擔心你的眼睛何去何從。”

    一縷含着寒意的墨香飄來,雲千落身子僵硬在原地,隨後尷尬的呵呵兩聲,擡頭看向表情無異,但面色極黑的流楓。

    “那個……我就是……”雲千落想解釋,流楓一直目視前方不肯看她一眼。突然她簇了簇眉,將他的袖子一把貼在他的臉上“還說我!你不也是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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