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面色一僵,縮回身子捂着手嘟囔了一句什麼,懶洋洋的靠着椅子,撇了雲千落一眼。雲千落對西門燁和善的笑了笑,未看向楚易。

    “將西門公子叫來,一路舟車勞頓未能讓西門公子休息一番,實在抱歉。”雲千落淺淺一笑,一番客氣。

    西門燁與楚易面上皆是一怔,尤其是楚易臉上更是誇張的抽起嘴角。

    “雲姑娘太客氣了,你我關係不應該這般生疏。姑娘有話直說無妨,這般客氣還真是讓燁不敢承受。”西門燁面上無笑,眉頭微皺。雖然雲千落幫他贏得了程欣兒,程欣兒自從嫁入西門候府後身心也有些收斂,但他面對雲千落還是有一種緊張感,就如同面見自己的長輩。

    雲千落了然的笑了笑,望了望窗外,又看向楚易,見楚易白了她一眼,雲千落知道楚易定然是仔細的查了周圍有沒有什麼刺客。

    放心的看向西門燁,雲千落淡淡道來“我想買下你這間茶樓。”雲千落話畢,西門燁面上若隱若現的緊張頓時化作陰沉,籠罩着他的容貌,氣息駭人。

    雲千落無所謂的笑了笑,她早就知道西門燁會是如此反應,在她看來自己想買他候府的產業,沒立刻殺了她都是太仁慈。

    “西門燁,你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交易,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我有話直說,你也別急着生氣。”雲千落換了一副笑容,隱約透露的自信和清眸閃爍着的光輝令西門燁一怔,呆滯移不開視線。

    雲千落見西門燁沒說話,微微放心一下,接着道“我知道這酒樓是侯爺交到你手上不久的,是你們西門候府傳了三代的酒樓。我與楚易想在東賀開家茶樓,東環城離北明較近,而你這酒樓的地方又是最好的地段,我自然看上了這家,只是當時還不知道是你的產業。”雲千落笑了笑,頓住口。

    “街角處的賭坊也是東環城另一處繁華之地,你爲何看上這酒樓不選賭坊?賭坊可比酒樓賺錢的多。”西門燁眉間展了展,但並沒有完全舒展開來,看向雲千落的目光依舊有些震驚,他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知道這是西門候府三代心血後還來找他買樓。

    “這原因你比我清楚,如今那賭坊名義上不也是你們西門候府得了嗎?”雲千落抽抽嘴角,虧西門燁想的出來,她怎麼會選擇和程欣兒對上,況且前不久她還派人要殺自己。

    西門燁自然知道其中原因,低頭沉默,雲千落幫他娶回了程欣兒,雖然出於雙贏的出發點,但他依舊感激,本來雲千落的請求他會盡力滿足,但這酒樓關係到整個西門候府,他哪裏能說不要便不要。

    搖搖頭,西門燁面露無奈。

    雲千落沒有說什麼,笑了笑看向楚易,給自己到了一杯茶額,興趣淡淡的抿了一口,輕輕放下。

    “你可知你家那位嬌妻昨日夜裏做了什麼?”楚易眯起眸子,一邊眉梢高挑,衝西門燁點點下巴。

    西門燁蹙眉,搖頭。

    “她動用了華王府府兵,來東環城刺殺雲千落,若不是我皇姐派人暗中保護,今日便沒人來問你要這酒樓了。”楚易說到此處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忘了,程欣兒若是殺了她你應該高興纔是。”

    “胡說!我西門燁豈是那種不明是非的人!”西門燁面色陰沉,一手拍向桌子,發出一聲悶響。

    雲千落嘴角微勾,西門燁如此態度就是她最想看見的,這說明西門燁還沒有偏袒程欣兒到沒底線沒下限的程度,她的計劃便能奏效。

    楚易輕笑一聲,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那種人,東賀京城人人聞風喪膽的紈絝子弟如今在這裏和小爺談分的清是非,你當小爺眼睛是紙糊的嗎?”

    雲千落眸光微動,看向西門燁。西門燁面上微僵,想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麼,楚易句句是實話,他無力反駁。

    西門燁爲了西門候府的安全僞裝數十年,從這點來看與她自己也沒什麼不同,只是雲千落是裝傻,西門燁是裝紈絝。

    但云千落才裝了不過一個春秋,而西門燁則是貨真價實僞裝了二十幾栽,如此魄力和隱忍還有小小年紀時就看清時局的聰慧,她不得不承認。

    “好了,既然他說不會不明是非,那西門公子就請說說,如何才叫明辨是非?”雲千落看向西門燁,眉梢微挑“私動府兵,與京城外刺殺百姓,與東賀這種兵權至上的國家,該是大罪吧。”

    “而且華王府的暗衛身手實在是好,我……我那侍女爲了護我還因此負傷,雖然你我有交情,但我與程欣兒的關係着實太差,怪不得我不給你面子。”雲千落侃侃道來,句句緊逼。她就不信自己說到這種份上,西門燁還不明白。

    “我只想要你這酒樓。”雲千落眯起眸子。

    “聽說這酒樓在很多城內都有,你讓出這一家似乎也不是不能鬆口的事情。”楚易突然道。

    雲千落眸子一亮,死死盯着西門燁,更是堅定了死也不放手的決心。既然別的地方還有分部,那她還何必客氣?就知道西門候府家大業大,不會只守着這一家酒樓過活。

    “爲何偏偏要東環城的這一家……”西門燁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妙,雲千落逼到這種份上,他還能如何說?

    “東環城有程欣兒的賭坊,我若是搶了這一家也算不上斷了西門候府在東環城的生意。我若是猜的沒錯,華王府是將那賭坊做了程欣兒的嫁妝了吧。”雲千落微微一笑,面上風定雲清。

    “父親纔將酒樓交給我不過十日,十日內我便賣了一家酒樓,你讓我如何交代。”西門燁蹙眉。

    “那你娘子夜襲酒樓,將我的侍女刺傷,差點釀成大禍,說不定會引起北明東賀兩國對立,你又讓我如何交代?”雲千落挑眉,絲毫不讓步。

    西門燁一噎,扶額垂下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半晌後,悶聲道“我若是將這茶樓賣給你,你是不是就不再追究欣兒刺殺你一事?”西門燁知道,此事被雲千落抓了個把柄,他根本沒有翻身的餘地。

    雲千落聞言瞬間彎起嘴角,爽快的點點頭“對。”雖然傷了流楓罪無可恕,但程欣兒意在自己,定然是捨不得動流楓的,所以她自己也有責任。這一次就先便宜了她,若真拿到酒樓便不再追究。

    “雲千落,你真是……好手段。”西門燁默了一陣,突然嘆道。

    雲千落輕笑一聲,揚了揚眉梢“西門公子過獎了,我那點手段西門公子是知道的,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這一次也是如此。”

    “所謂手段,便註定登不上大雅之堂,你又何必推脫?”西門燁擡頭看向雲千落,將她眼底的淡然自信收入眸中,微微一嘆,他輕輕搖頭。

    雲千落到此才舒心的笑了起來,無論西門燁說她什麼,她的目的達到了便是好的。

    “說罷,你準備出個什麼價,若是價錢不合適,別想我賣。”西門燁定了定心神,無奈的讓步。

    雲千落清眸熠熠生輝,嘴角的笑容顯而易見,伸出手掌揚了揚,雲千落道“五千兩銀子如何?”

    “咳咳……”一旁楚易突然咳嗽起來。

    雲千落撇嘴蹙眉看向他,將茶杯推到他面前,無奈道“你怎麼那麼多事兒。”

    “你瘋了啊雲千落,五千兩這麼一座茶樓,你知不知道五千兩都可以買下這一條街的小店了!”楚易不管雲千落的茶,只顧着價錢。在他看來雲千落就是瘋了,五千兩銀子買一座酒樓,虧她長的開嘴。若不是知道雲千落手下有不少產業,他定然會懷疑雲千落沒見過銀子什麼樣。

    雲千落翻了個白眼,不客氣道“我自然知道,我樂意給高價,又不是你出錢你少管。”

    楚易喫癟,閉上嘴巴瞪了雲千落一眼,狠狠點頭道“好,我不管,虧死你!”

    雲千落抿脣,收回視線看向西門燁道“西門公子以爲我給的這個價錢如何?”她肯開口,便斷定西門燁不能拒絕,她來這裏的第一日便將這裏細細觀察一番,社裏所有的陳設都是上乘,若是改爲茶樓也無需製備新的東西,所以算一算這酒樓要兩千五百兩銀子剛剛好。

    另外兩千五百兩銀子,她只想買楚易安心和西門燁的死心。

    翻了一倍的價格,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雲千落眸中劃過幾道異彩,盯着西門燁擒着笑意等他開口,這樣的價格,論誰都不能拒絕。

    “雲千落,五千兩銀子,你可想好了?”西門燁終是開口,但還不敢確認,先不說雲千落能不能拿出五千兩銀子,單論這個數字一出口他便不能相信。

    誰會傻到花五千兩銀子買他一座酒樓!

    雲千落簇了簇眉頭,睨了西門燁一眼“西門燁,我說了五千兩就是五千兩,難不成你耳朵有問題?別磨蹭,你就說賣還是不賣?”

    上一次便是這樣,他這是什麼毛病,西門燁總是懷疑她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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