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今兩位重臣缺失,朝中不但兩黨之間爭鬥激烈,就算官官之間也互相打壓,如今朝堂算是一片混亂。”花語搖了搖頭,微微嘆氣。

    “當務之急,便是推舉一位新皇。”雲千落接話道。

    “可是我兄長如今還健在,先前兩位大人使毒讓他臥病在牀,連話都說不出口,但是他未死,下一任皇帝的人選就必須從他口中說出。這便是我一直在意的。”花語道。

    “長公主殿下完全可以以民心攬民心,朝堂上的官員也算是百姓,只要給他們一定的利益,他們都不會反對。何必非要將希望寄託在南疆皇身上。”雲千落簇了簇眉,低聲道“南疆皇時日不多,流楓即便能讓他開口說話,立下遺詔,又有多少官員會信服?屆時他們會說長公主殿下叛國,讓北明的王爺蠱惑南疆皇帝,從而達到繼位的目的。到時候,對方再起義,那就是順理成章的爲了南疆而戰。”

    “雲小姐說的是,但是沒有兄長的詔書,我即便是登上了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順,這遺照,是給天下人看的。至於那兩位大人那邊的官員,我與雲小姐看法一樣,總是要採取一些特殊的手段。”花語勾起脣角,深邃的眸子看向雲千落,漆黑的瞳孔洋溢着別樣的光芒。

    雲千落抿脣笑了笑,微微點頭。

    “雲小姐這個時候過來,怕是還未用午膳吧。”花語突然提高了聲音,對雲千落道。

    “嗯……不是很餓,所以便直接過來了。”雲千落沒想到她會說起午膳,便結結巴巴的應付了一句。

    花語抿脣一笑,面上流露處點點歉意“不巧,我也是沒打算用午膳的,自然沒什麼可以好好招待雲小姐。不如這樣,雲小姐去找凌王殿下一同用午膳可好?”花語雙脣張了張,緩緩道。

    雲千落愣了愣,隨後點點頭,低聲道“那就謝過長公主殿下的好意了,千落就不過多打擾,先行告退。”

    “嗯,雲小姐還是多喫點爲好,畢竟我兄長得病還要靠凌王殿下呢。”花語眯了眯眸子,笑道。

    雲千落扯了扯嘴角,點點頭,一把掀開帷幕走了出去。

    站在臺階上看着前面一片空地,雲千落緩了緩幾口氣,隨後微微抿脣,並不想走。

    “小姐。”一旁的曉月走了上來,見雲千落不動,便問道“小姐要回去嗎?”

    雲千落搖搖頭,擡腳走下樓梯“不,去南疆皇的寢宮。”聲音淡淡,票到曉月的耳中。

    曉月面上激起一片喜色,連連答應着,快步跟上了雲千落,喜笑顏開。

    不多時,雲千落到了南疆皇的寢宮,曉月從後面走上來,與門前看門的侍衛說了些話,那侍衛目光便飄向雲千落,微微一怔,目光多了一絲驚豔,而後垂下頭退到一邊。

    曉月笑着對侍衛說了聲謝謝,跑到雲千落面前,壓抑不住激動道“小姐,可以了,我們進去吧。”

    雲千落淡淡的點點頭,走上臺階,邁步走了進去。

    大殿之內飄着濃郁的藥香,雲千落擡頭看了看,南疆皇的寢宮空有氣派,但太過空曠。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也看不見。

    很難想象,這是一國君主的寢宮。

    曉月向四周看了看,隨後對雲千落點點頭,走到一旁的偏室,漸漸掀開帷幕,向裏面看去。

    “王爺……”曉月微微行禮,而後回頭看了看雲千落,目光灼灼。

    雲千落上前將曉月拉了起來,對她使了一個眼神,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榻上,一位頭髮斑白的中年人躺在上面,眸子半睜半閉,似乎連擡起的力氣都沒有。雲千落見到南疆皇這副樣子,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微微一怔,對着南疆皇拜了拜。

    榻上南疆皇氣息重了幾分,雲千落擡起頭,這才發現他其實是醒着的。

    頓了頓,雲千落才站起身,走到南疆皇身邊。

    “民女見過南疆皇上,皇上放心,有他在,您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雲千落微微笑了笑,從花語的態度上看,這位南疆皇生前對花語應該很不錯,也很得百姓愛戴。

    一旁流楓上前一步,目光淡淡的掃過南疆皇身體,輕聲道“全身有十六種毒,毒性皆是慢性的烈藥,下毒時間不一,但最近一次也有兩年之久。”

    雲千落聞言不禁蹙起眉頭,他只是一國之君,身體還是肉身,南疆本就是一個毒物遍地生長的地方,這樣的遭遇,實在太過殘忍。

    雲千落抿了抿雙脣,目光掃向南疆皇的脖頸,那裏一片平滑,目光一怔,停留在那裏不動。

    “時日不多了,南疆皇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說不出,如同死人一般。”流楓話中有些惋惜。目光落在雲千落身上,鳳眸一凝,其中光亮微暗。

    雲千落點點頭,後退一步,走到門口將曉月叫了進來,對她道“你去收拾一桌喫的,我與流楓在這裏用膳。”

    曉月連忙答應着,隨後退出房門,一時間屋內再次悄無聲息。

    雲千落找了個位置坐下,她什麼也不想知道,如今看到南疆皇這副樣子,她的心上就開始忐忑不安。如果得到皇權的結果便是這樣,那自己給流楓的這條路,真的是正確的嗎?

    雖然她知道這樣一個位置並不是寶座,但她寧願流楓得到,也不想其他人搶走。但若是代價是這樣,她寧願流楓從未有過奪位的心思。

    不多時,外面曉月陸續端進來幾道菜,將菜品一一擺好,行禮退了出去。

    雲千落頓了頓,擡頭看向流楓,而後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一旁流楓也看向她,注視了片刻,鳳眸微微一眯,終於注意到她身上的狐裘暖袍,目光一怔,流楓走上前去。

    一手挑開雲千落脖頸間的帶子,暖袍支撐不住從雲千落的雙肩滑下,露出其中流楓給她訂做的衣服,一片水藍素裙。

    流楓目光這纔有所好轉,伸出手將那暖袍放置一邊,坐到雲千落對面修長的手指挑起筷子,不緩不慢的一口一口喫着面前的飯菜。

    雲千落總是喫着喫着目光就不由自主飄向流楓,流楓的一舉一動都是那般慢條斯理與優雅,看多久也不覺得煩悶。

    “早知你來這裏不是爲了用膳,我又何必吩咐廚房做這麼多喫的。似乎看我就能看飽了。”流楓目光在自己的碗上,聲音不緊不慢,卻含着絲絲暖意。

    雲千落被流楓點出自己來的目的,臉上一陣發麻,飛快的低下頭,向自己嘴裏送着飯菜。

    面前流楓無聲的笑了笑,鳳眸掃過雲千落的頭頂,停留了片刻,良久才淡淡的移開。

    用過膳後,雲千落也不想多待。流楓不與她說話,她也不語流楓說話,兩個人在一起和啞巴沒什麼差別。雲千落見了流楓也不再有什麼心思,便直接帶着曉月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門口站着霍肖,雲千落簇了簇眉頭,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方纔才從流楓那裏回來,有什麼事情不能當面說?

    雲千落腳下快了幾分,走到霍肖面前,蹙眉問道“你來做什麼?”

    “小姐。”霍肖見來者是雲千落,面上一喜,連忙將手上的書信交給雲千落“小姐,這是長公主殿下讓屬下交給小姐的,小姐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屬下就回去幫王爺做事了。”

    雲千落沒說話,將信封看了一遍,上面什麼也沒有,這才擡起頭問道“誰給你的?”

    “是長公主殿下身邊的一個宮女,屬下見過,錯不了。”霍肖道。

    “你在流楓那裏,如何見到她的?”雲千落挑眉。

    “是她專程來找屬下的,她說是長公主吩咐要將這信交給我,再讓我給小姐您。”霍肖解釋道。

    “這樣啊……”雲千落抿了抿脣,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屬下告退。”霍肖連忙低下頭,行禮後走了出去。

    曉月目送着霍肖走了出去,他走遠後,曉月才撅着嘴巴對雲千落道“小姐您看他,明明都答應了爲小姐做事,如今還王爺長王爺短的,依奴婢看他就是不讓小姐心裏舒坦!”

    “行了,你們半斤八兩,誰也不用說誰。更何況你家洛飛還完完全全是流楓的人呢,霍肖算不錯得了。”雲千落打開門,閃身鑽了進去“你在外面侯着沒有我吩咐不許開門。”

    “是,小姐。”曉月雖然有些臉紅,但見雲千落也不是開玩笑的模樣,便點點頭,連忙答應到。

    雲千落將門關上,坐到桌子旁邊,將信封拆開。三下兩下將信紙展開,隨後掃了一陣,雲千落雙眉漸漸蹙起。

    最後放下信紙,雲千落長嘆一聲,將一旁的蠟燭點燃,將信紙點燃,看着桌子上對了一小堆灰燼。

    緩緩站起身,雲千落打開門,與守在門口的曉月剛巧對視一眼,頓了頓,隨後低聲道“你去將霍肖叫來,若是流楓問起,就說我有事找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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