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只是身處暗處,哪裏那麼容易引蛇出洞?這也算是不錯的條件。”雲千落勾了勾脣角,眉梢微挑,腦海中卻飄過另一個人影,抿抿雙脣,沉聲道“就如同顏澤,他的人身處暗處,我們便無可奈何,即便手上有了古靈,他們暴露了古笙,我們對他們的瞭解也只是冰山一角。”

    雲千落說到此處,手上的筷子突然停下,微微擡頭,清眸間只見一絲清亮劃過,嘴角漸漸上揚。

    “若是我們能將顏澤身後的人引出擊破,憑顏澤狹隘的心胸,便不足爲患。流楓你說,我們怎麼引爲好?”雲千落欣喜萬分,自從重生以來,她很是剋制自己不去想顏澤的事情,只是每到夜深或是人靜之時,她的腦中總是浮現出顏澤那張醜惡的嘴臉。可以說無論青天白日,還是月上樹梢,無時無刻,她不想着將顏澤折磨至死。

    “顏澤能支撐到今,他身後的勢力定然不容小覷,你若是輕舉妄動被他們發現,首先出事的便是古靈,其次是古笙,而後我們便會失去所有的線索,一切重頭再來。雲千落,稍安勿躁,蛇打七寸,在沒有拿捏好七寸之時,萬萬不可莽撞行事。”流楓輕淺着聲音,不急不緩勸解着雲千落。

    雲千落微微咬脣,銀牙緊合,重生到現在已經一年之久,馬上就是年關。她上次見到顏澈之時,顏澈雖然還精神十足,但眼中掩不去的滄桑和血絲已經預示他也活不過幾年,若是此刻讓顏澤鑽了空子,她又要等多少年,又要提心吊膽多久。

    雲千落想到此,狠狠的搖搖頭,擡眸毅然決然的看向流楓“有些事情是需要用起是需要運氣的,我想和他賭上一賭,即便我輸的一敗塗地,我也只是傻子,手裏什麼也沒有,便什麼損失也不會有。”

    “我不想再等了,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我還有幾個十年能與他周旋……”雲千落聲音漸漸輕了下來,眸光微暗,心上有一絲悲涼。

    她拿二十年在顏澤身上吃了教訓,若是還要花上二十年才能扳倒他,那她之前的二十年有何意義?談何經驗教訓?

    “雲千落,此事事關重大,雖然你與他有仇,但千萬不能莽撞。一失足成千古恨,就算我能保住你,再想扳倒他就太難了。”流楓嘆了口氣,伸手將雲千落面前的筷子拿走,親自夾了一筷子的肉放到雲千落面前。

    雲千落撇撇嘴,白了那筷子一眼,別開身子嗔道“不喫。”

    “雲千落,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現在在南疆,即便想了滿心的法子也用不到實際去,你何必現在談論顏澤?”流楓鳳眸眯了眯,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分“你與我十日以來第一次說話,滿口便是顏澤,在你心裏,我連你一個仇人都比不上嗎?”

    雲千落聞言抽了抽嘴角,搶過流楓手裏的筷子,張嘴含住筷子的一頭,將肉吞下,叼着筷子湊到流楓面前,沒好氣的打向他的手背。

    筷子被流楓輕輕取下,雲千落坐直身子,高聲道“顏澤在是我仇人之時,自然是一定一的重要。我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以說,我對他只是對另外一個你罷了,在或者說,比起對你還要上心。”

    流楓手上的筷子被緩緩放到桌上,一雙柔和的鳳眸熠熠看着雲千落,俊眉微蹙。

    “不然怎麼報仇啊你說是不是凌王殿下?”雲千落回頭睨了流楓一眼,得意的揚起下巴哼哼兩聲得瑟了一下。

    流楓一手拉過雲千落的手,將她小小的手掌握與手中,但卻半晌不動。

    雲千落擡頭看向他一雙含着流光的眸子,起先怔了怔,而後一臉淡然,衝他撇撇嘴角,回看着他。

    漏風盯着她看了好一會,終是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掃了掃雲千落的手背,淡淡道“你就故意氣我吧,明知我不喜你對顏澤過渡關注。”

    “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樣?你不也是故意讓我擔心讓我心疼?怎麼我如今只是讓你醋一下下,你就不高興了?哈,如今可還沒到十五日呢,今日與你說話算是破了戒,不如從明日開始,我們再從第一日開始算,一切從頭來如何?”雲千落一陣慷慨陳詞,以至於閉上嘴的一剎那覺得大殿內安靜至極。

    “雲千落,你當真要這麼和我說話?”流楓雙脣輕啓,吐息間幽幽飄處幾個字落在雲千落的心頭,重重一擊。

    忍不住縮了縮頭,雲千落一雙眸子禁不住地眨動,忽閃忽閃的眼簾直晃。最後索性移開視線,拿起筷子往嘴裏送菜。

    可惡,分明是他錯了,爲什麼她要這樣低聲下氣……罷了,算是聽楚翹一言,自己使喚他時日長了,今日就放過他一回。

    “雲千落,你可知這幾日我在南疆,夜不能寐,每每看到你都想怎樣才能讓你開口與我說上一句話。”流楓突然將雲千落兩隻手都拽到自己面前,鳳眸盯着雲千落的面龐,半晌也不眨動一下。

    雲千落微微咬脣,翻了個白眼,眉眼中有些得意“知道後悔了?知道錯了沒?”

    “嗯。”流楓輕輕點頭,眸中甚是無辜。

    “我早就告訴你,別以爲我被你喫的死死地就拿你沒辦法,誰讓你故意叫我心疼,手上這等大事還要刻意爲之,你不是武將也不死英雄,逞什麼能耐。”雲千落本來還想氣氣流楓,可說到最後,自己心裏卻是生了一肚子氣,語氣不善,一雙清眸瞪的滾圓。

    流楓聽到最後輕笑了兩聲,伸手拿過一杯茶,送到脣邊。

    雲千落一把奪過那杯茶,一口送到嘴中嚥了下去“喝喝喝,就知道喝茶,你還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氣!你再這樣我可走了!”

    她在這邊苦口婆心一頓訓話,流楓那邊又喝茶又淺笑跟看戲一樣興趣高昂,雲千落面上悻悻,心裏卻在罵着流楓沒臉沒皮。

    “雲千落,好不容易進了這宮殿,你捨得走?”流楓挑了挑眉梢,微微抑制足交的弧度。

    雲千落蹭的一下站起身,從流楓旁邊挑了出去,走到門邊,學着流楓的樣子也微微挑眉“有何不捨得?我能十多日不與你說話,怎麼就捨不得出這個破門?我不但捨得,我還打算出去就不回來了呢!”

    和她叫板,看來流楓是半絲悔改之意都沒有啊。雲千落不免的有些挫敗,自己傷心難受了這麼久,流楓到頭來一臉無事,還斷定自己捨不得。這是赤條條的鄙視……

    上輩子就是被顏澤喫的太死,才半點反擊能力都沒有,這回她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雲千落轉過身,伸手推向木門。

    一雙如玉修長的手攬過雲千落得手,雲千落掌心傳來一陣暖意,腳下的步子聲聲頓住。微微抿脣,雲千落心中的傲氣便轟然崩塌。

    擡眸睨着流楓,雲千落緊抿雙脣,眸子禁不住眯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樣子,我又不是賊。”流楓啞然失笑,將雲千落得手隨着自己的手縮回袖子裏去。

    “就算你捨得走,我也捨不得放你走。我盼了多久才盼到你肯見我,我倒是不知道在你心裏我這般獨特?”流楓嘴角含笑,眸中暖意絲絲滲透出來雲千落一愣,問道“什麼獨體不獨特的,你從哪裏聽來的?”

    “你在我的寢殿裏和公主殿下談話,我又豈會不知道?”流楓撇撇嘴,目光極其無辜。

    雲千落立刻皺起眉頭,瞪着眼睛惡狠狠到“好你個流楓,聽我說話就算了,還一點忌諱都沒有直接說出來,你還真不把我當回事兒了啊?你說,你還知道什麼,是不是我在南疆一舉一動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流楓挑起眉梢,淡淡點頭“算是吧。”

    “你!”雲千落甩了甩手,只是流楓得手紋絲不動。

    “可惜有一事我不知道,那日我救治南疆皇迫在眉梢,讓洛飛霍肖全數去往殿外看護,可就在這個檔口便出了大事,嗯……也不知你與長公主都說了什麼人,我才能看見一個身着異族奇服的曼妙女子啊?”流楓尾音繞樑,鳳眸輕眯,睨着雲千落一頭青絲,緩緩移至她的眉眼。

    雲千落頓時失語,她怕的就是流楓追問此事,卻沒想到他偏偏不知道這件事,該死的,這和他怎麼說,若是實話實說他還不得訓死自己啊……

    “你管我說了什麼,總之我履行諾言,助長公主殿下奪得南疆疆土,這是我應盡的責任,你怪不得我。況且南疆皇分病又不是因我而起,你那邊人手不夠,霍肖洛飛一個都不能看我也只能怪你考慮不周,照樣怪不得我。吶,這前後看來,和我半點關係也沒有,你要是生氣,可別找我撒氣啊!”雲千落別開視線,語速飛快。

    “我何曾要怪罪你,又何曾要與你撒氣?雲千落,你都哪兒聽得的這些混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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