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脣間,漂出幾個虛無的字音。

    雲千落張了張口,目光流轉在流楓的面孔上,低低道“我是以前偶然間聽顏澤與皇后談起的,你若是不信,去問蕭姨娘,她定然知曉。”雲千落至始至終都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只怕一對上那雙無措的眸子,她便會不忍。

    事實上,上一世就是因爲她聽到了此事,並且得知顏澤暗中將流楓視爲眼中釘,這才讓皇后與顏澤將她記在心中,而後將她殺死在燕民谷底。

    “流楓,你……你怎麼想的……”雲千落低垂着眸子,心跳的有些承受不住。

    一陣涼風襲來,流楓展開袍子,起身走下了涼亭,夜色間,那一抹銀白色的身影最顯淒涼。

    雲千落猛然擡起頭看着漸行漸遠的流楓,微微閉了閉眸子,眉間的無奈全然顯現,她還是太急了……

    “小姐,發生什麼了,王爺怎麼走了?”曉月打遠便看到流楓的身影,再上前看清雲千落的臉色後,更是驚訝“小姐你怎麼了,小姐您臉色好嚇人啊,奴婢扶你回去歇歇吧!”

    雲千落輕輕點點頭,向遠處又望了一眼,最終下了涼亭,被叢叢樹枝擋住了視線。也罷,早晚是要讓他知道的,這是讓她付出性命的事情,若是此時不說,那代價便是太大了。

    第三日一早,流楓推門而出,一旁的霍肖看着流楓半晌也不說話,只是嘴巴張張合合的,一副糾結得模樣。

    “你若是不說,咱們就走了。”流楓撇了他一眼,目光清冷。

    “回王爺,雲小姐染了風寒,昨日燒了一日。”霍肖的聲音細如蚊鳴,差點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

    流楓微微頓了頓,如詩如畫的面容多了一絲柔和,但也融化與頃刻之間“現在如何了,可退燒了?”

    霍肖一怔,擡頭看着流楓結結巴巴道“嗯……今兒一早……便退燒了,只是還昏睡着……王爺你看……看……”

    霍肖話還未說完,流楓便一甩袖袍,走了出去“今日要拜見皇上,你若是不走,我便叫洛飛同去。”

    霍肖猛然低下頭,緊咬着下脣追了上去。一旁,曉月從樹後走了出來,雙眉擰在一起,望着王爺離開的方向,眸子暗了幾分。

    回到清雲苑,曉月推開門,雲千落坐在榻上直勾勾的看着她,眸中帶着一絲不悅。

    “小姐,奴婢只是去看看,並沒有找王爺……”

    “我沒同意的事情,不要做,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爲我好便能好了的。以後不要擅自做主,進來吧。”雲千落無奈的坐起身來,走到桌前坐下。

    曉月連忙上前替雲千落倒了一杯茶水,看着雲千落並沒有生氣,便忍不住發問“小姐,你說王爺是什麼意思,您都病了一日了,這才醒過來,王爺怎麼也不來看看啊!”一想起凌王殿下甩袖直接離開的背影,曉月心上就涼了半截。

    雲千落看了曉月一眼,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他需要時間,我給他。生病是我自己不爭氣,與他無關。曉月你記着,王爺近日來諸事煩身,可不要再去打擾他。”

    雲千落懂得,流楓是在怪她爲何不早些告訴他,如今皇上命不久矣,沒了母親的他又要是去父親,還未曾擁有便失去的感受該是如何,她不是沒體會過……

    “小姐……王爺是擔心小姐的,小姐身子還沒好,不如再回去休息休息吧……”曉月看着雲千落微顫得睫毛,心上所有的不甘氣憤便統統化作不捨。

    “不了,你帶我去流楓的書房,我有事要做。”雲千落搖搖頭,放下杯子,站起身來接過曉月遞來的袍子穿上。

    “小姐你病剛有好轉,還是別去了吧,若是再病倒,曉月可不侍候您了。”曉月撇撇嘴,卻依舊給雲千落繫好帶子。

    雲千落擡起手點了點曉月的額頭,怪嗔到“你個死丫頭,還敢不管你主子,這兩日我是病了,但折騰你的精神還是有的。”

    曉月見雲千落面上有了笑意,也低下頭跟着笑了起來“小姐說什麼呢,奴婢只是說說罷了,奴婢不但要侍候小姐,還要跟着小姐一輩子呢。”

    “你可別,死丫頭,回頭我就告訴洛飛去,說曉月不嫁人了,問問他該怎麼辦。到時候,看看會不會有人將你半夜綁了去。”雲千落翻了個白眼,笑道。

    “小姐,你慣會取笑奴婢,奴婢早晚都要被您氣死。”曉月咬了咬脣,面上有些緋紅。

    “那敢情好,這樣你早日嫁人,我也算擺脫了你這個小嘮叨。”雲千落回頭看了看曉月,笑着走了出去。

    “小姐,奴婢都是爲您好啊。”曉月說罷便追了出去。

    到了書房門口,洛飛站在書房旁邊,一見雲千落過來,便跟打了雞血一樣跑了過來“雲小姐,您不是病着呢嗎,怎麼上這兒來了,這兒風大,您可別再凍壞了,王爺不在,方纔和霍肖入宮去了。”

    “我出門時才和曉月說要她嘮叨,現在看來他相公才更嘮叨。”雲千落撇了洛飛一眼,徑直走上去推開房門,將兩個人面面相覷留在了外面。

    半晌,門外傳來一聲嬌羞的呼聲“小姐,他不是我相公!”

    “你若再喊,全府就都知道了。”雲千落勾了勾脣角,將木門合死。

    果然,門外頃刻間寂靜無聲。

    宮內,流楓坐在皇上下首,望着上面日益蒼老的顏澈,心中迴響起雲千落的聲音。

    他真的是自己的父皇……

    “楓兒你說,朕如此做會不會略有不妥?”顏澈的聲音傳來,下首處流楓卻沒有半點反應。

    “楓兒?”皇上挑眉喚道。

    “兒臣以爲,並無不妥,既然太子殿下無情,那皇上也不必顧及太多。”流楓回了回神,低頭道。

    “楓兒,你可是有什麼事情?”皇上蹙蹙眉頭,沉聲問道。

    “兒臣……不過是一點小事,不值一提。”流楓溫聲道“對了,兒臣還有一言,還望皇上注意。兒臣覺得,太子此事,必然有人在背後挑唆助他,否則憑藉太子一己之力,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說的有理,那你認爲,是何人會如此膽大妄爲?”

    “兒臣以爲,後宮之中除了元妃娘娘,還有一人與太子殿下關係甚密。”流楓淡淡道。

    “你是說皇后?皇后素來不交手朝堂之事,此事與她……”顏澈頓了頓,太子是她的兒子,要說真與他無關,他不可能相信。

    “還有一事,兒臣得知元妃娘娘不但與太子殿下來往過密,而且還……還……還行了亂綱倫之穢事……”流楓坐在位子上,一雙明眸淡然無波的看向上首顏澈。

    “什麼!”顏澈狠狠拍下扶手,雙眸瞪大,劍眉緊蹙“朕知道了,廢后廢太子之事得慢慢來,急不得在一時。”顏澈聲音低沉了幾分,卻含了些許沙啞流楓眸子微顫,站起身來清聲道“皇上,處理國事也不及身體重要,皇上可不能操之過急。”

    顏澈擡頭疑惑的看了看流楓,微微點頭“朕有分寸,你下去吧。”

    流楓走後,一旁孫公公走上前來,將蔘湯放在顏澈得手邊,與顏澈一樣的表情看着流楓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皇上,凌王殿下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啊,您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無妨,你且下去吧。”顏澈也看向流楓,英目眯了眯,卻沒有多說什麼。

    孫公公彎了彎腰,退了出去。

    流楓回到王府,便直接來到書房,推門進去,便看見桌上一摞寫滿字的紙張。隨手拿起一張,流楓便愣住了。

    “六月三十日,太子府入十三人,出十五人,七月二日,太子府入八人,出十人……據情報,太子府沒五日古笙便會與太子回合,地點在宮中太子府不定,若想動手,切記此項。”

    “太子府上藏有其他勢力,古靈稱勢力很大,頭目稱爲暗雄,經調查,暗雄與西崇前代皇帝有直接關係。”

    “明日午時,皇后與太子聚與太子府上,屆時引誘古笙前去,必然一箭雙鵰,行事務必小心,太子府上機關重重,現留下太子府地圖。”

    “千落書……”流楓輕輕品着幾個字,嘴角揚了揚,又拿起桌上另外一張指,上面赫然是太子府詳細的地圖,連宮殿的後門方位都不曾差過分毫。

    清雲苑,曉月將飯菜端到雲千落得桌上,嘴裏還是不停唸叨着“小姐,你說王爺看見小姐的信,會不會很感動,說不定一會便會來看小姐呢。”

    “閉上嘴,端菜。”雲千落漠然的斥責道,方纔在書房中,她無意間看到一本古書,裏面講解的全都是關於白族的事情,連千年前白族遺落凡間都有不少涉及。

    而她在乎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上面談到白族有三樣世代相傳的遺世寶物,一爲族長所持墨玉玉佩,二則是仙閣神女所持白玉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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