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看着眼前的一幕，曼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們敢攔我？”
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元野軟禁了？
“這是元少的命令。”黑衣人面無表情，機械地重複着。
“你們、你們……”曼莎氣得說不出話，指着兩個保鏢的手指不斷顫抖着，“快讓開！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對於她的威脅，黑衣保鏢連眼睛都沒眨，話都懶得說。
報警？在京都這片兒地界上，會有人敢管元野的事？
看着鐵塔般佇立在門口的保鏢，曼莎頹然靠在了牆上。
連門都不讓她出，這是要對她趕盡殺絕嗎？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對元野的威脅是多麼幼稚，多麼可笑。
就算她知道元家的事又怎麼樣，就算她有證據證明元家的醜聞又怎麼樣？在京都，在中華，有哪家媒體敢報導元家的事？
除非那家媒體跟她一樣，不想要命了纔敢去惹元家。
對於元野來說，她就像是一枚脆弱的花瓣，他隨手就可以託她上雲端，可是一翻手，她就會摔在地上，被輕易地碾碎成泥。
難道她就這麼認輸了，難道她就這麼接受了逐漸腐爛消失的命運？
不，她怎麼能這麼窩囊，被人捏圓搓扁也不敢反抗嗎？
復仇的怒火在她的心底熊熊燃燒着，連她的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扶着牆壁，她緩緩站直了身體。
“我要喫東西。”目光在保鏢身上來回逡巡着，曼莎下意識地昂起了下巴，彷彿她還是那個頤指氣使的大明星，“既然你們不讓我出去，總該給我叫個外賣吧？元少讓你們看着我，可沒說要你們餓死我！”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可以，曼莎小姐，請你回房等候。”
看着一個保鏢轉身離去，曼莎加了一句：“我要喫小區外那家川菜館的酸辣魚。”
去買外賣的保鏢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都這個時候了，還耍大牌呢！
不過這樣一來，也說明曼莎已經接受了被軟禁的命運，他們的工作也能輕鬆不少。
看着保鏢消失在電梯口，曼莎咬了咬牙，砰地關上了房門。
她猛然抓住小於的手，低聲卻咬牙切齒地說：“小於，你要幫我！”
……
京都的春天好像很短暫，葉姿報名駕校的時候還是初春，這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大學校園裏的櫻花樹就已經開始綻放了。
隨手從枝頭上摘下來一朵粉白色的小花，元菲仔細地打量着。
“其實紋一朵花也不錯嘛，就是顯得太娘炮了。”這一路上，元菲爲了紋什麼圖案一直在糾結着，看到什麼都能想到紋身上頭去。
葉姿看着她認真的表情，真心想撞牆。
從一見面，元菲就一直拉着她探討什麼圖案好看，從動植物到非主流，從卡通人物到圖騰，甚至連骷髏魔鬼之類的都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葉姿覺得自己就像是文件粉碎機，被迫接受着元菲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再一個又一個地聽她否定。
真不容易，連元菲這麼幹脆利落的女子漢，居然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咱們先去紋身店吧。”葉姿的語氣與其說是商量，倒不如說是告饒，“讓紋身師幫你參考一下，不是更好嗎？”
元菲嘟呶着嘴，顯然對葉姿這個提議很不以爲意。
“我的地盤我做主，憑什麼要聽他們的啊？”
葉姿一邊拉着她往外走，一邊搜腸刮肚地找理由：“他們是專業人士嘛，咱們不懂的，他們肯定懂。比如你去剪頭髮，不是也要聽髮型師的建議麼？”
沒想到，她這麼個臨時想到的藉口，居然還真的把元菲勸動了。
“嗯，你說的也有點兒道理。”元菲加快了步伐，“走，咱們去紋身店看看。”
葉姿暗暗鬆了口氣，隨即又想起一件事。
看看四周沒什麼人，她壓低了聲音：“那個……那個邵錦程，沒再來找你吧？”
看元菲這狀態還不錯，估計那件事終於解決了。可是她還是心裏有點兒不託底，畢竟邵錦程那死纏爛打功，可不是誰都能頂得住的。
聽到她的問題，元菲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轉瞬就恢復了正常。
“沒有。自從上次……嗯，就是咱倆找到他家的那一次，從那時候以後，我就再沒見過他。”元菲停頓了一下，狀若不在意地聳聳肩，“可能是回綠島了吧！”
葉姿想了想，覺得元菲說的也有道理，邵錦程畢竟還是個年輕人，不管他在京都待了多久，早晚都是要回家的。
看着元菲裝作不在意的表情，葉姿的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很希望元菲能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能收穫一份真正幸福的愛情，可是現實和理想的差距總是那麼大，大得她們不知道如何去彌補。
她能感覺到邵錦程的真心，可是在經歷過綠地集團的事情以後，她不確定元菲和邵錦程是不是還能在一起。
“菲菲，你……你別太難受了，你還年輕，將來肯定還會遇到更好的男生的。”
每次安慰元菲，葉姿都覺得自己的語言匱乏得要命。
元菲在她身邊一邊低着頭走，一邊用粉紫色的板鞋踢着腳下的石子，半晌才忽然開口。
“嗨，我沒事。真的，二嫂，你不用安慰我。”她的語氣是假裝的不在意，卻怎麼也掩不住話語裏的失落，“我想過了，估計是我這人吧，命太好了，擁有的東西太多了，你看啊，我爸媽那麼好，我兩個哥哥這麼疼我，我想要什麼他們都會給我弄來。我自己呢，從小到大什麼都是一帆風順的，要是愛情上再這麼順利，我這人生不是太完美了麼？”
她乾巴巴地笑了兩聲，眼底卻是與她年齡不符的蒼涼：“我早就想開了，人生又不是童話故事，怎麼可能什麼好事兒都讓我攤上啊？上帝肯定是看我太幸福了，所以幫我設置點兒坎坷磨難什麼的，要不然對別人的人生多不公平啊！二嫂，你說我說的對不？”
葉姿聽得眼睛直泛酸，看到元菲的目光投向自己，她趕緊掩飾般地揉了揉鼻子，強笑着說道：“也不一定啊。不是有個詞兒叫好事多磨嘛，說不準上帝要把最好的留給你，所以纔會讓你多等一段時間呢。”
元菲衝她笑了笑，伸手指向路邊的招牌：“那邊就是，我們有幾個同學就是在那家紋的。”
知道她不想再談論邵錦程的話題，葉姿也順勢看了過去。
這家紋身店不算大，招牌是純黑的底色，四周畫着各種顏色絢麗的花紋，正中間是三個龍飛鳳舞的繁體字：忠義堂。
“呵！”葉姿忍不住笑出了聲，“弄得還挺像樣兒的嘛！”
這名起的，果然霸道啊。
葉姿好像明白，爲什麼這個小小的紋身店生意這麼好了，很符合年輕人的心理嘛。
元菲笑嘻嘻地說道：“二嫂，你一會兒進去可別說自己是警察啊，要不然太影響人家生意了！”
葉姿又氣又無奈地瞪了她一眼：“你想什麼呢？警察也不能來紋身店抓人吧！”
兩人說笑着，走進了店裏。
屋子不大，牆上到處都是各種紋身的圖案和照片，元菲一進屋就被那些照片吸引住了，拉着葉姿走了過去。
“哎，這個好看！”元菲眼睛亮晶晶的，彷彿看圖案看得眼花繚亂，指了這個又指那個，“那個更好看！二嫂，你快看啊！”
跟元菲討論了一路的葉姿，這一刻卻反常地沉默了。
她沒有聽見元菲興奮的聲音，站在那面花裏胡哨的牆前面，她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圖案。
那個圖案一點兒都不起眼，在花樣繁多的紋身照片裏，它顯得那麼低調，那麼平凡，要是一不留神，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它。
橢圓形的，頂端側面延伸出一條優美的弧度，像是一隻沒有腿也沒有翅膀的小鳥。
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想起，就在一年前，她曾經指着這個圖案大笑：“這就是個鳥，你就是個鳥人！”
心底有一根塵封已久的弦，彷彿被什麼東西撥動了，讓她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這時候，裏間走出來一個年輕男子，他穿着黑色工作裝，臉頰和額頭上紋着刺青，很顯然是這家店的老闆。
“小姐，要紋身嗎？”他點了根菸，熱情地招呼道。
“是啊。”元菲戀戀不捨地從牆上的圖案收回視線，看向店老闆，“我想紋身，還不知道要什麼圖案。”
店老闆拿起一沓厚厚的相冊，遞給了元菲：“這裏有不少樣式，你看看吧。”
葉姿回過頭，指着那個橢圓形的圖案問道：“老闆，那是個圖騰嗎？”
她還記得，陸凱飛曾經說過，這個圖案是某個圖騰，他看着好看就紋了。
“圖騰？”店老闆吐了個眼圈，煙霧嫋嫋地從他額頭上的刺青浮出來，在黑暗的房間裏顯得有些神祕。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葉姿的心狠狠一顫。
“哪是個圖騰？那是一片葉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