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疏離,雷霆不着痕跡的收回了手。
“沒事。”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示意她不用那麼緊張,“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葉姿迅速收拾起亂七八糟的心情,腰板不由得挺直了起來,“雷局,您……下班回家啊?”
其實她這話說的挺廢話的,這下班時間出現在停車場,不是回家又能幹嗎?
可是她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兒怪怪的,所以纔想沒話找話。
平時她和雷霆接觸的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都是正常的工作關係,這工作以外的時間還真就沒怎麼接觸過,更何況現在是在地下停車場遇見,這空曠的地方停了上百輛車,卻只有他們兩個人。
孤男寡女,在黑暗的地方獨處,她總是覺得有點兒彆扭。
看着她不自然的表情,雷霆清了清嗓子,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小葉,這都是下班時間了,你不用這麼緊張。”
這話說完他就後悔了,開口就叫她小葉,不是更提醒她注意上下級的區別麼?
其實他沒比葉姿大幾歲,只是久居上位,他的語氣也不知不覺老成了許多。
果然,本來就情緒不在狀態的葉姿,聽了他的話以後更不自然了。
“噢,呵呵。”扯了扯嘴角,她勉強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那……雷局,提前祝您中秋快樂。”
基本上,這就是委婉地提示對方談話該結束的信號。
聽到她這麼說,雷霆不禁有些失落。
不過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早已讓他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真實情感,他點了點頭,同樣衝葉姿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好,也祝你假期愉快。”
話說到這裏,兩個人齊齊轉身,準備分道揚鑣。
可是這世上就是有那麼多意外,能夠突然改變事情的發展走向。
葉姿剛轉過身,就看見眼前閃過一個動作迅捷的黑影,頓時嚇得驚叫出聲。
尖叫只是她的本能反應,緊接着,她第二個本能反應就蹦出來了。
舉起手裏的包,她想也不想就朝那個黑影砸了過去。
砰的一下,緊接着就是稀里嘩啦的一陣響,她包包裏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早在聽到她尖叫的時候,雷霆就迅速地回過頭,一把拉過了她。
也是這麼一拉,葉姿砸出去的包失了準頭,直接撞上了停車場裏的水泥柱,而葉姿自己則站立不穩,腳一滑摔倒在地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重歸平靜。
雷霆搶上一步,擋在她面前,右手下意識地按着腰間的配槍,目光警惕地查看着周圍的環境。
偌大的停車場裏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氣氛凝滯了足足有兩分鐘,才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喵喵的叫聲。
“是貓……”葉姿僵坐在地上,直到聽到罪魁禍首的聲音,緊繃的神經纔算是放鬆下來。
這停車場里人少安靜,有野貓居住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一點,她爲自己的一驚一乍覺得挺愧疚的。
擡頭看着面前那個周身戒備的英挺身影,葉姿更內疚了。
要不是她這麼大驚小怪的,堂堂局長也不至於被一隻貓弄得這麼緊張。
“沒什麼。”確定周圍沒什麼情況,雷霆收回了按在腰間的手,俯身在她身邊蹲下,“你怎麼樣?沒事吧?”
葉姿試探着動了動腳踝,突如其來的銳痛差點兒讓她叫出聲來。
不是吧,居然扭到腳了?
對於自己最近的倒黴狀態,葉姿已經無力吐槽了。
婚姻不順,節日沒地方過,現在竟然還受傷?想當年她可是天天訓練爬高竄低都啥事沒有的主兒,今天居然被一隻流浪貓給嚇得崴了腳?這話說出去,連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她愛信不信,這就是客觀事實。
看着自己僵硬的腳踝,葉姿抿了抿嘴脣,無語淚凝噎。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黃鼠狼專咬病鴨子。
雖然沒聽到她的呻吟和慘叫,可是看她那緊繃的小臉,蹙緊的眉心,雷霆也一眼就看出來她在強忍疼痛。
“怎麼?哪裏受傷了?”情急之下,他一時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伸手扶住了她的身體。
葉姿單腳撐在地上本就不穩,他這麼一伸手,她連躲都躲不開。
“沒、沒什麼。”她搖了搖頭,手心杵在地上,總算是穩住了自己,同時往雷霆相反的方向挪了挪,用行動拒絕了他的關心,“就是腳有點兒疼,一會兒就好了。”
不是她受了傷還要矯情,只是她知道,元野本來就對雷霆有意見,要是讓他知道他們倆之間有什麼其他的事兒,恐怕麻煩更大。
爲了與雷霆撇清關係,也爲了照顧元野的心情,她只能咬牙硬撐着。
看到她受了傷卻還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幫忙,雷霆的心不由得有些失落。
“葉姿。”他忽然開口直呼她的名字,語氣裏帶着淡淡的傷感,“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葉姿的注意力還放在自己受傷的腳上,聽到雷霆的問題不禁有些意外。
愣怔着,她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面容沉穩的年輕男人。
雷霆微蹙着眉頭,顯然在等待她的答案。
“那個……”葉姿覺得這個時候實在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好時機,可是雷霆就在自己面前,一臉認真地望着她等她回答,她只能低下頭,絞盡腦汁地搜尋着形容詞,“雷局您……是一名優秀的公安幹警,能力優異,業績突出……”
得,她把前不久給自己開的表彰會那些致辭用上了。
看着她被自己盯得心虛的神情,雷霆輕輕嘆了口氣,打斷了她結結巴巴的致辭。
“那你覺得,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嗎?”
“不是。”知道自己剛纔又出糗了,葉姿趕緊回答。
雷霆望着她,不由得抿緊了脣。
年輕的女孩目光明亮,在黑暗中如水晶般熠熠發光,如泉水般清澈,卻又如美酒般甘醇,有一種令人沉醉的魔力,狠狠地抨擊着他的心。
有那麼一刻,他真想讓自己成爲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