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她一出次臥,就看到了正在沙發上看書的元野。
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元野擡起了頭。
葉姿咬咬牙,努力讓自己不去看他,挺胸擡頭地往大門口走。
她就不相信了,她連這點兒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嗎?
可是下一秒,元野就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是真沒有行動的自由。
頎長的身影靠在門框上,擡起長臂支在門框的而另一邊,他輕鬆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去哪兒啊?”俊臉上帶着理所當然的表情,還有那麼一絲讓葉姿痛恨無比的慵懶笑容。
他看着她,就像她是一隻無力反抗的小動物,根本逃脫不了他的禁錮。
“讓開,我要出去!”葉姿瞪起大眼睛,小臉上滿是敵意。
這幾天上演了好幾次這樣的戲碼,葉姿都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元野慵懶地挑了挑眉:“不許去上班。”
要是擱往常每一次,通常他說完這句話,葉姿不是大吵大鬧就是轉身就走,可這回,她居然很配合。
“我今天不去局裏,我只想出去走走。”
狐疑地眯起眼睛,他探究地看着她那張風平浪靜的小臉,似乎在考慮她是不是在施詭計。
被他那犀利的目光看得脊背發涼,葉姿氣鼓鼓地揚起了小臉:“你不相信我?”
看她真生氣了,元野臉上的懷疑立刻收了起來。
“你想去哪兒,我陪你。”
聽他這麼說,葉姿更生氣了。
“元野,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壓抑了好幾天的悶氣一股腦發泄出來,葉姿差點兒暴跳如雷,“我都說了我不去單位了,你還要怎麼樣?你不覺得自己太欺負人了嗎?”
看着她那張快要被氣哭的了小臉,元野不禁忍不住心疼。
擡起大手,他輕輕摩挲着她那粉色的臉頰,深深地嘆了口氣。
“丫頭,你就不能順着我嗎?”
葉姿賭氣地一擰臉,避開了他親暱的動作。
瞅着她這倔強的小樣兒,元野既無語又無奈。
“你不讓我陪也行,總得告訴我你要去哪兒吧?”
對元野來說,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簡直就是奇蹟,可是在葉姿面前,這種奇蹟卻不斷地在發生。
想起上一次自己失聯,正好就趕上了銀行劫案,元野這麼擔心她也是正常的,葉姿也緩和了下來。
“我要回大院。”她簡單地回答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好久沒回去了,我想看看我爸媽。”
沒想到她竟然是要回葉家,元野微微一怔。
轉念一想,她剛出了那麼大的事,這幾天也沒回去報個平安,想要回去看望父母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這麼久以來,她每次回葉家都是和他在一起,這次卻怎麼也不願意帶上他,這讓元野的心情不由得低落了下去。
知道這妮子最近正在鬧情緒,他也不好過多勉強,只好放下了攔住她去路的手臂。
“好吧,你也該回去看看,是我考慮不周了。”掩飾住內心的失落,元野語氣淡淡地說道,“去吧,早點兒回來。”
沒想到他會這麼痛快地答應,葉姿愣了愣,才走出了門。
唉,她要拿他怎麼辦纔好呢?
事業和愛情,難道真的不能兩全嗎?
……
再次走進這個熟悉的四合院,葉姿的心情很複雜。
她在這裏度過過無數個快樂的時光,節日,週末,聚餐,元菲是她的好友,元朗又那麼喜歡她,那麼多那麼美好的回憶,以至於讓她不知不覺就融入了這個家庭,讓她以爲自己會順理成章地成爲元家的人。
可是今天,當她獨自走進這個院子的時候,她從來沒覺得這個家離她的距離是那麼遠。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保姆在看到她進來的時候向她笑了笑,替她打開了正屋的門。
“謝謝。”低聲道了謝,她按捺住忐忑的心情,走進了客廳。
她一直覺得元家的客廳很大氣,不僅是因爲那富貴逼人的裝修,更因爲這個屋子每一處都透出尊貴的氣息,那不是暴發戶的刻意顯擺,而是這院子近百年的氣質沉澱,經歷過幾代權貴世家的更替,這個房間似乎本身就充滿着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此刻,客廳裏只坐着一個人,這種感覺就越發的強烈。
顧以秋似乎着意打扮了一番,今天她穿着一件金絲絨裙子,肩上只罩了件深紫色天鵝絨披肩,脖頸處的珍珠項鍊散發着柔潤的光澤,將她的氣質襯托得十分高雅,又帶着隱隱的距離感。
看到葉姿進來,她微微頜首:“小葉來了?坐吧。”
葉姿不是第一次見到顧以秋,可是這一次,她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彆扭。
她還記得上次見面,顧以秋衝她大吼大叫的樣子,跟眼前這個高貴典雅的貴婦人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但是如果她可以選的話,她寧可選擇那個真情流露的顧以秋,也不願意看到這個戴着虛僞面具,客套的讓人頭皮發麻的顧以秋。
抑制住心底油然而生的那種不安心情,她坐到了對面。其實她不是有意選擇這個離顧以秋最遠的位置,可是她的行動卻不知不覺流露出內心的真實情緒。
看着雙膝併攏,坐姿得體的葉姿,顧以秋的臉上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孩時候的樣子,那時候葉姿給她的感覺完全就是個不懂規矩的野丫頭,可是這一年多的時間,當年那個上不得檯面的小麻雀已經變成了一隻優雅美麗的鳳凰。
強迫自己拉回越來越遠的思緒,顧以秋淡淡地開了口。
“今天我請你來,是希望我們能夠談談。”
她的禮貌讓葉姿格外的不安,好像自己是個不小心踏入豪門的灰姑娘,在貴夫人咄咄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伯母,有什麼話,您直說吧。”雙手放在膝蓋上,她努力挺直腰桿,不讓自己露出膽怯的情緒。
此刻的情形實在是有些詭異,這兩個一年多來始終關係很融洽的女人,如今卻像是兩個對立陣營的敵人。
顯然,顧以秋也有這樣的感覺。
停頓了片刻,她字斟句酌地說了起來,顯然爲了今天的會談,她早已精心準備好了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