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會他的語氣，雷霆看向他，表情嚴肅：“你最近在公司幹得怎麼樣？”
“挺好的。”雷宇揉了揉鼻子，一臉的不在意，“問這幹嗎？”
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連雷霆都覺得忍不下去了。
“挺好的？”皺緊眉頭，他那雙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雷宇，“你還想糊弄我到什麼時候？”
他這種目光一向是用在犯罪嫌疑人身上，此刻卻盯着雷宇，讓雷宇只覺得一陣陣不自在。
“哥，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擡高了下巴，他想用同樣的目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卻不得不在雷霆的盯視下轉移了視線，“你是不是又聽見什麼了？”
微微眯緊了眼睛，雷霆的臉色很難看。
“你怕我聽到什麼，有什麼事瞞着我，不想讓我和爸知道？”
提起雷霈華，雷宇不說話了。
看他這個表情，雷霆越發確定，自己聽到的消息沒錯。
不自覺地捏緊了大手，他強壓住內心的惱火，沉聲說道：“堂姐給我打過電話了，把今天的事都跟我說了。”
讓這個堂弟去上班，結果可倒好，不但沒做出什麼成績來，還把人家的生意都攪合黃了！
要是普通的顧客也就算了，偏偏又是元野和葉姿！
一想起這兩個人，雷霆就覺得心情無比複雜。
他們開始看房子了，這就說明，葉姿和元野的婚期已經近了……
沒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雷宇哼了一聲：“這麼點兒小事也跟你說，堂姐可真夠沒意思的，她不樂意讓我去上班就直說唄，整這種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算什麼事兒啊！”
他害了人家還不夠，居然還倒打一耙，這種不講理的態度徹底讓雷霆怒了。
“你說什麼？你還有臉說人家？”陡然提高了聲音，雷霆身邊的蘭花都被震得簌簌發抖，似乎經受不起這麼大的聲浪，“雷宇，你都多大個人了？能不能幹點兒正經事？”
小小的陽臺裏，雷霆的聲音顯得這麼大，讓雷宇很是憋火：“我怎麼不正經了？讓我去上班我也去了，讓我回家我也回了，還想要我怎麼樣啊？”
不得不說，這段日子雷宇的表現的確收斂了許多，可是這也讓他憋了很長時間的悶氣，今天才總算找到理由吼了出來。
看他這麼不懂事，雷霆既生氣又失望。
“雷宇，當初讓你上班的時候，爸是怎麼跟你說的，讓你有個正經工作，是爲了鍛鍊你，讓你有點兒正事。可是你倒好，這些日子你在幹什麼？在公司裏混日子，泡妞，整個售樓處讓你弄得烏七八糟！”
對於雷霆的指責，雷宇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語氣里居然還帶了點兒自得。
“泡妞可不是我自己要泡的，是那些女人主動追的我——”
他這倒也不完全是假話，家裏有權有勢，自己長得也不錯，尤其他這一身壞男人的邪魅氣息，很容易招桃花。
可是他引以爲傲的桃花運，卻讓雷霆極不耐煩地給打斷了。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打斷了他的話，雷霆臉色沉鬱，“這些都是小事，我也不管你那麼多。可是今天，元野和葉姿去看房子，你做了什麼？”
聽到他提起這兩個名字，雷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哥，你怎麼知道他們看房子的事，誰跟你說的？”
他想轉移話題，可是這種拙劣的手段，在雷霆眼裏完全就是小孩的把戲。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我就問你，你幹了什麼！”
“我……”說了這麼半天的話，雷宇第一次露出了心虛的表情。
側過頭，他臉色很難看，明顯不想回答雷霆的問題。
他不說，雷霆替他說了。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元野和葉姿到了那兒，你連招待都不肯招待，居然還說不把房子賣給人家！堂姐那是做生意，不是讓你鬧小孩脾氣的地方！別人帶葉姿他們去看樣板房，你幹了什麼？居然去拉電閘？”
想起這件事，雷霆就氣不打一處來：“雷宇，你今年幾歲了？你已經二十一了，竟然還玩這種幼稚的把戲？你以爲拉了電閘，葉姿他們就沒辦法下樓了嗎？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兒――”
被雷霆這麼劈頭蓋臉地罵着，雷宇終於忍不住了。
“哥！這是多大的事，至於讓你這麼損我嗎？我是你親弟弟，難道還不如一個外人？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惦記着她，不就是讓她吃了點兒虧嗎，你就心疼了？”
看着雷霆瞬間蒼白的臉色，雷宇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可是壓抑了太久的怒火，卻讓他依然酣暢淋漓地罵了下去，一句句一字字就像刀子，又快又狠地插向了雷霆的胸膛。
沒等他接下來的粗口說完，臉上就狠狠地捱了一拳。
捂着火辣辣的臉頰，嚐到了嘴角的血腥味，雷宇不敢置信地看着雷霆。
他居然打他，自己的親哥哥，居然爲了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別人的女人打他？
此刻，雷霆站在他的面前，臉上帶着濃濃的怒氣，似乎恨不能再給他一拳。
“你再敢說她一個字，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
嘩啦一聲拉開隔離門，雷霆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雷宇一時還沒回過神來。
葉姿，那個女人對雷霆來說，難道就這麼重要？
狠狠地蹭了蹭脣角，他看了眼手心裏的血漬，重重地捶在了門框上。
這口氣，他實在忍不下！
……
時間很快到了年底，轉眼間，又是一年要過去了。
一年之末，似乎總是最繁忙也是最熱鬧的時候，逛街的，採購年貨的，請客聚會，永遠是國人最喜歡的過年方式。
有熱鬧，自然少不了聯歡。
部隊裏有個傳統，每年年底都要舉行一場軍民聯歡會，這不僅是軍隊團結的象徵，同時也是軍區領導家屬之間交流感情的好時機。
而這個聯歡會，從幾十年前的一起包餃子貼窗花之類的傳統節目，演變到後來的各種歌舞表演，近幾年，又升級到一場演出和宴會的結合體。
這天，葉姿早早就出門了，通常來說，她除了上班時間，幾乎都是和元野在一起的，可是今天她是一個人。
因爲她今天的身份不僅僅是元野的未婚妻，更是葉家的女兒。
去軍區大院接上葉衡和杜楓，她驅車趕往聯歡會的地點。
“爸，媽。”握着方向盤，葉姿忍不住從後視鏡打量着自己的父母，“你們今天打扮得真精神！”
這話不算恭維，今天葉衡和杜楓的打扮確實跟往常不一樣，尤其是葉衡。
因爲早已退居二線，葉衡已經很久沒有穿過正式的軍裝了，至少在葉姿回到葉家這一年多以來，還從沒見過葉衡穿軍裝的樣子。
對於他是軍人的印象，葉姿還停留在牆上掛着的那些照片上，照片裏的葉衡穿着筆挺的軍裝，左胸前掛着各式各樣的綬帶，嚴肅的臉上帶着掩不住的威嚴與自信。
而現在，那個威武驕傲的軍區首長似乎已經隨着歲月的流逝漸漸消失，只有此刻的軍裝讓他看起來彷彿回到了從前那些光輝榮耀的歲月。
跟葉衡相比，同樣穿着軍裝的杜楓就顯得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婉約。一身剪裁得體的軍服，肩章上是一條麥穗和兩顆星星，透出幾分女軍人才有的英姿。
像這種部隊舉行的聯歡會，很容易讓他們想起年輕的時光，那時候的滿腔熱血，那時候的激情四射，都讓他們有些興奮和激動。
聽到葉姿的誇獎，杜楓忍不住微笑：“你就別忽悠我們老兩口了，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哪還有什麼精神啊！”
的確，歲月磨平了當年的熱情，同時也在他們的臉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即使是再熱血的軍人，也不免會在時間的消逝中漸漸老去。
可是她那帶着掩不住的自嘲的話語，卻立刻遭到了葉姿的反對。
提高了聲音，葉姿有些誇張卻十分真心實意地說道：“媽，您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本來您就夠漂亮的了，今天這一打扮，更是年輕了至少十歲！一會兒到了聯歡會，只怕人家還以爲咱倆不是娘倆，是姐倆呢！”
明知道她是在逗自己開心，可是她那帶着幾分孩子氣的話，卻讓杜楓忍不住笑了，就連葉衡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暖意。
“這丫頭，一張小嘴巴倒是越來越甜了！”
說笑着，一家三口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老式的禮堂，經過去年的內部翻新，這裏已經是一個可容納幾千人的大會場，裏面的各種現代設施一應俱全，音質極佳的音響，後臺化妝間，功能齊全的餐檯和酒水臺等，更是迎合了大多數年輕人的需要，也爲各種會議提供了良好的硬件保障。
葉姿剛剛把車停好，就看見一個頎長的身影走了過來，替她拉開了車門。
“葉小姐，歡迎光臨。”
看到元野那張帶着笑意的俊臉，葉姿的粉脣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