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去海底世界玩，怎麼樣？”
一聽到她的提議，元朗的小臉立刻恢復了神采。
“噢，太好了，可以去海底世界了！”拍着小手，他興奮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上次去海邊都沒有看到大鯊魚，這次可以看到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問道：“葉姐姐，海底世界有鯊魚嗎？”
“有！”被孩子單純簡單的快樂情緒感染着，葉姿也笑了，“不但有鯊魚，還有很多漂亮的魚，還有海星，珊瑚礁，有好多種類呢！”
“葉姐姐，你知道得真多！”小臉帶着崇拜的表情，元朗仰着頭看着葉姿，“二叔說，你是在海邊長大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呀。”葉姿一邊替他收拾東西，一邊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海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比如海星，貝殼，小螃蟹……”
“葉姐姐，你好幸福啊，可以天天看到那麼多好玩的東西。”聽到她的話，元朗的小臉露出了嚮往的表情，“不像我們，想要看鯊魚還要去海底世界。”
“……”
葉姿語塞，她是不是誤導元朗了，其實綠島的海邊是沒有鯊魚的。確切的說，不是所有的海邊都有鯊魚的，可是元朗很明顯就是這麼認爲的。
沒等她想好怎麼跟元朗解釋，另一句更雷人的話從元朗嘴裏說出來了。
“葉姐姐，那你們平時下海是不是很危險啊，你有沒有被鯊魚咬過？”
孩子天真的聲音還在客廳迴響，看着滿臉黑線的葉姿，元野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把元朗抱在懷裏，他伸手點了點孩子的額頭。
“傻孩子，你二嬸住的地方沒有鯊魚。”
儘管元朗叫葉姿葉姐姐已經叫順了，可是元野還在鍥而不捨地糾正他。
“啊？”元朗很喫驚，瞪起了大大的眼睛，“不是在海邊嗎，怎麼會沒有鯊魚？”
“不是所有的海水裏都有鯊魚的。”元野言簡意賅地解釋着，把平板電腦拿了過來，“朗朗你自己查查，看鯊魚會生活在什麼環境裏。”
讓孩子養成自己查閱資料的好習慣，還是挺重要的。
元朗小小的手指頭在屏幕上點來點去，很快就有了答案。
“噢，我明白了！葉姐姐生活的地方沒有鯊魚！”他一臉的恍然大悟，然後很同情地拉起了葉姿的手，“葉姐姐，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也沒見過鯊魚吧？今天我們一起去好了。”
葉姿當然是見過鯊魚的，綠島的海底世界，還有電影裏，都有鯊魚的蹤影。
可是看到元朗清澈的眼睛，她還是笑眯眯地撒了謊。
“好呀，今天我們一起去看鯊魚。”
“葉姐姐……”
估計是被元朗一口一個葉姐姐給叫生氣了，元野忽然板起了臉。
“朗朗，跟你說多少次了，要叫二嬸！”
本來挺融洽的氣氛，被元野突如其來的糾正給破壞了不少。
看着元野黑沉的臉色，元朗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奶奶不讓……”
奶奶，奶奶，又是奶奶！
元野忍無可忍，起身率先出了門。
葉姿趕緊把他抱了過來，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朗朗別害怕，你二叔就是腦子抽風了，咱們不理他，噢？”
或許也知道元野就是這樣的脾氣，元朗吸了吸鼻子，懂事地點點頭。
“嗯呢，我聽葉姐姐話。”想了想，他又猶豫地改了稱呼，“我聽二嬸的話。”
被他突然的改口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葉姿不禁微微紅了臉。
牽起朗朗的小手，她表情不自然地笑了笑；“朗朗還是叫我姐姐吧，叫二嬸有點兒……有點兒太早了。”
當然了，說這話的時候她得儘量壓低聲音，還得豎起耳朵聽着門外的動靜。
要是元野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糾正過來的稱呼，居然被葉姿主動謝絕了，那他的頭腦風暴肯定要直接上升到紅色警報的級別。
雖然不太明白葉姿爲什麼會拒絕這個稱呼，朗朗還是乖乖地順着她說道：“嗯，葉姐姐。”
拿起朗朗的小書包，葉姿給元朗收拾着東西。
水，小零食，還有紙巾，帶孩子出門總是很麻煩，這樣那樣都要整理好。
元野看着忙忙碌碌的葉姿，目光沒來由地漸漸黯淡了起來。
這些，本來都應該是媽媽做的事……
可是他沒有媽媽，爸爸也不在身邊，所以這些家長的事只能讓葉姿代勞了。
這位葉姐姐真的很細心，什麼都替他想得很周到，他真的不明白奶奶爲什麼還是對她不滿意。
大大的眼睛裏浮起一抹複雜的神色，元朗忽然開口問道：“葉姐姐，奶奶爲什麼不喜歡你？”
“嗯？”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葉姿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了元朗。
還帶着稚氣的小臉，卻是不符年紀般的懂事，元朗的眼睛望着她，顯然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這個……”
迎着這雙純潔無比的眼睛，葉姿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連編個謊言都變得很艱難。
欺騙小孩子是最容易的事，因爲他們很單純，可是也是最不容易的事，因爲望着那些信賴的眼神，沒人狠心說出真相。
看到她爲難的表情，元朗的聲音低了下去。
“……是因爲爸爸嗎？”
聽到他這麼問，葉姿的心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忽然就疼得不行。
朗朗實在是太聰明瞭，從小失去了媽媽，現在又失去了爸爸，儘管他的生長環境很優渥，可是失去了父母的傷害，是多麼奢華的生活也彌補不了的。所以他比同齡的孩子更敏感更懂事，也更讓人心疼。
在元澤的事情上，他雖然不懂得成人的這些恩恩怨怨，卻能更敏銳地察覺到所有人的情緒變化。比如奶奶的煩悶，比如二叔的暴躁，比如葉姿此刻的猶豫。
看着他低下頭，小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憂鬱，葉姿放下手裏的小書包，把手輕輕地放在了他幼小的肩膀上。
“朗朗，你覺得是姐姐錯了嗎？”
親手抓了元澤，真的是她的錯嗎？
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無數次，卻從來沒跟別人提起過，甚至連元野也沒有。可是她卻在這個時候問了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