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半,喬裏醒了。
睜開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旁邊是點滴架子,上面的藥瓶子在一滴一滴的往輸液管下滴,動了動手,細微的疼痛感傳來。
其實喬裏沒什麼真實感,他不是在茶茶家的牀上睡覺嗎?
掙扎着要起來時,喬裏纔看到牀邊的人。
她像一隻團着大尾巴的小松鼠團在病牀前,眼睛閉着睡得香甜無比,羽睫卷而翹,粉脣翹挺微微有些嘟着,大概是被手臂擠壓的,今年以來嬰兒肥已經逐漸消退了,露出她精緻的五官。
這麼一擠,倒像是那個有着嬰兒肥的顧茶又回來了似的,那分可愛直戳人心。
腦殼陣陣的痛楚,喬裏低低的‘嘶’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比眼間昏迷期間的事情隱隱約約的出現在腦海裏。
“喬磊……醫院……生病了。”
“喬、喬裏?”
她的眼眸帶着水光藏着三分無措和緊張,離他那麼近那麼近,當時的急切和佔有慾幾乎佔據了整個他,他就那麼靠近過去,手掌有力的掌控着她的身軀。
——但是隔着口罩啊!!
生病了也就這方面大膽點,但是沒什麼卵用。
掙扎着坐起身,喬裏還不敢動作太大吵醒顧茶,他看着顧茶睡得香甜的臉嘆了口氣,過後掀開被子起身,稍微用了點力氣把顧茶抱起來,放到病牀上。
她就像個嬰兒蜷縮着,再放到牀上的那一刻被驚了一下,朦朦朧朧初醒。
喬裏聲音放的很柔和:“睡吧,乖。”
顧茶‘唔’了一聲,逐漸放下了緊張,再次沉入夢鄉。喬裏給拉了拉被子,然後站在牀邊看了看時間。
或許是打了點滴,燒逐漸退了,出了腦仁有些突突突的疼之外,喬裏沒別的不舒服,他碰了碰手背上的針頭。
除了早飯之外,他什麼都沒喫。
身後的病房門忽的被小心的推開,喬裏扭頭看去,是小橙,她正提着一個保溫桶,看到喬裏立馬大叫:“喬隊長你——”你醒啦!
“噓!”
喬裏蹙眉。
小橙下意識噤聲,這才發現顧茶睡着了,她光明正大的搶了人家病號的牀,讓病號下地站着,這可真是……
小橙哭笑不得,壓低聲音:“喬隊長餓了吧,這是茶崽讓我回去做的飯,您趕緊來喫點墊墊肚子。”
“崽說你一天都沒有喫飯,這不得餓壞身子。”
“謝謝,麻煩了。”喬裏揉了揉額頭。
小橙做的飯比較清淡,用玉米粒和核桃、火腿腸粒蒸的米飯,白灼青菜,還有一份香菇炒肉,湯是甜的金絲玉米粥。
輸完液護士來把針頭取了。
“那你先回去吧,這邊我照顧茶茶就好。”
“哎,好。”
晚上兩點半,兩人擠在一張病牀上,顧茶整個人像個小蝦米蜷縮在喬裏的懷中,背部緊緊貼着喬裏的胸膛。
喬裏能嗅到顧茶發間的香味,一陣一陣,若有似無。不知不覺他也閉上了眼睛,手輕輕搭在她的腰上。
次日清晨,顧茶是腰痠背痛的醒來的,畢竟牀並不大,兩個人擠在一張穿上並不是很舒服,維持着一個姿勢時間長了,身體就會痠痛起來。
費力的轉了個身子,顧茶才發覺自己居然在喬裏的懷中,她剛一轉身差點磕在喬裏的下巴上,她呆了一下,硬生生自己把自己的臉頰給憋成了紅蘋果。
顧茶糾結的躺着,一會兒看一眼喬裏,一會兒又去看病房的牆,過了許久,她纔有勇氣去正眼看喬裏。
他的臉龐實在是完美無瑕,具有着這個年紀少年特有的朝氣蓬勃,但不知道爲何,或許是五官使然,讓這份朝氣格外不同於普通的青春期的男孩子。
他的眼角有一顆淺灰色的淚痣,在平時不太顯眼,但只要遇到了光亮便熠熠生輝,耀眼極了。
此刻他閉着眼睛,淚痣也黯然無光,彷彿跟着陷入了沉睡似的。
就、就像是、是昨晚上他忽然靠近過來時那股濃烈的霸道之感,像是一座小山丘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中。
那時臥室的燈光很暗,他的眼眸也很暗,她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腳丫子,生出了幾分膽怯和茫然,知道脣隔着口罩準確的貼在一起。
她像個被煮熟的鴨子,明明也根本沒有親到啊。
顧茶小臉皺成一團,小心翼翼的看向喬裏的嘴巴,還在沉睡時他的脣抿着,脣形非常漂亮奪目,脣色是少見的淺淺的玫瑰色。
顧茶盯着看了會兒,像是被蠱惑了似的,悄悄靠近一點點之後猛地搖了搖頭退回來。
她居然想偷親他!!!
“想親就親。”
喬裏慢慢睜開眼睛,姿勢原因斜睨着顧茶,他半眯着眼眸,“反正,”
“我也是你的。”
“我,我我沒有!!”顧茶理直氣壯,奶兇奶兇的逃離喬裏的懷抱,“我要起牀了,我餓死了啊啊!”
喬裏在身後低低笑出聲,注視着顧茶落荒而逃的背影,‘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關上了。
顧茶跑到洗手間,對着鏡子溼了手拍了拍臉頰,迫使自己恢復清醒,然後鏡子中她的臉頰通紅,眸光水潤,她咋咋呼呼:“怎麼這麼燙!”
“不會我也發燒了吧。”
洗完臉,顧茶就裝若無其事的模樣跟喬裏相處,喬裏知道小姑娘臉皮薄容易害羞,也不戳穿她。
到了下午喬裏就辦了出院手續,車上,喬裏一手抵着脣:“總決賽結束後,基地事情就不是特別多了,”語罷一頓,對上顧茶看過來的疑惑目光,“反正離得也不是很遠,所以我想在明年冬季杯開始之前,搬回公寓住些日子。”
顧茶一怔,會不過來神,“啊?”
“而且,你好像快過生日了。”喬裏露出笑意意有所指。
顧茶眨了眨眼睛,“是噢。”
放眼看車外的接到,春節的氣息越來越濃,路兩旁的樹上掛着不少紅色的燈籠,昨夜又下起了大學,樹木銀裝素裹,被紅色的燈籠圍繞,看起來美不勝收。
顧茶低低的驚歎了一聲。
這是她在國內度過的第一個新年,以前都是在美國,美國人不過春節,會過聖誕節,但聖誕節並沒有春節這麼莊重,大家都搞怪慶祝新的一年。
顧茶也時常穿着斗篷裝自己是可愛的骷髏頭去鄰居家門外的糖果箱裏偷偷拿糖果喫。
“這麼快就要過年了。”
“除夕你有什麼活動嗎?”顧茶可愛的問喬裏。
喬裏:“……一起打遊戲?”
顧茶登時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瞪了他一眼,什麼話都不說了。
小橙正在開車,差點被口水嗆到,她提醒:“崽崽在國外,像這種重要的節日,都是想跟重要的人一起度過的。”
喬裏這才反應過來,忙說:“那……那我們去約會吧?”
顧茶奇怪的說:“不行。”
喬裏:“爲什麼??”
“我爺爺一個人在家裏,我不能拋下她。”
“……那帶你爺爺一起?”這像話嗎?!
顧茶思索片刻,“你可以來我們家過除夕呀,”顧茶露出笑臉,對喬裏發出邀請,“我爺爺想讓我跟一個不認識的人訂婚,我不想,今年過年我把你帶回我家好不好?你不是喜歡我嗎?”
小橙更嗆了,一直在咳嗽不停。
“你怎麼了?”顧茶問。
小橙擺了擺手,“沒、咳咳、沒事。”
喬裏:“……”
顧茶又問了一遍:“行不行呀?我答應你我18歲生日過了第一個跟你交往。”
這意思不就是說,你跟你交往,你幫我糊弄過去那老爺子,我真的是就算跟你交往搪塞人家,也不想去跟那個誰訂婚。
關鍵是什麼,這兩個人都是喬裏,喬裏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個自己掉價了,好像兩個自己都被貶低了!!
這種一言難盡的感覺啊……
喬裏一口氣憋着差點沒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小橙從車鏡裏看到喬裏的臉色,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笑出聲。
“茶茶,你聽我說……”喬裏欲言又止。
顧茶還在美好的想象着,用喬裏把顧行磊訂婚的企圖給打消,她是真的不想跟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訂婚,如果他長得特別醜呢?那她豈不是要虧死了!
“怎麼,你不願意?”
察覺到顧茶語氣變了,喬裏先是揮手:“不不不,不是,我沒有不願意。”
“就是,就是啊,你先聽我說啊。”喬里語氣艱難,“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什麼?你怎麼慢吞吞的。”
“如果……如果你那個沒見過的未婚夫,跟我是……一個人呢?”
“啊?”
顧茶費解的皺眉,“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會跟他是一個人,而且我——”
話音卡到中間。
顧行磊的聲音歷歷在目:“盛予集團喬家的繼承人,我瞧着品行不錯,聽說不跟圈兒裏的人同流合污,老早就自己創業,性格還挺好的。”
“不如你們年紀到了,就接觸接觸,如果實在不喜歡,再解除婚約也行,爺爺不逼迫你一定嫁給他。”
盛予……喬家???
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