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晨甩了甩自己頭上的雪花,輕聲說道:“因爲之前那些敢不給我面子的,他們都死了。”
“砰咚”徐王晨用力拍打下了石桌,許是年久的原因,石桌有些不穩,竟然有些晃動。
石桌晃動着,桌子上我給秦九爺倒滿的酒碗頓時就灑了不少的酒出來。
“滾!”眼見如此,我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怒氣,右手揚起,一道青光閃向徐王晨。
我忘記了老爺子交代給我的陰陽雕刻術不能無故向普通人使用的告誡,我不知道自己這無名火氣從何而來,我只知道,我不想看見這個討厭的存在。
“吆?動怒了,之前還是高看你了。”
徐王晨輕笑一聲,右手微動,也不見他怎麼動作,身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金色光罩,虛空所鑄之刀還未等臨近他身子,便在這金光之下消散了開去。
我頓時知道,這徐王晨他不是常人。
“第一回合,打平了呢。記住我的名字哦,我叫徐王晨,以後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此時的風雪頗大,徐王晨的話音似乎仍是猶在我的耳邊盤旋,我看着院中兩道慢慢被風雪掩蓋的腳印慢慢消散了,整個院子又恢復了寧靜,彷彿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站直身子,靜靜的讓這風雪平復着自己的無名火氣。
我不知道一向遇事沉穩的自己爲何此次竟然會這麼容易被那徐王晨挑起了怒火,我不知道這怒火從何而來,但我知道,這一切,似乎都是因爲蘇媚音。
自第一次見到蘇媚音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說不清楚,但卻真實存在。
開始是因爲蘇河委託我去揭開蘇媚音昏迷不醒之謎,但隨着事情的進展,我發現自己的心,其實已經把這看作了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因爲蘇河所說的三世陰德的回報。
再之後,秦九爺之死,的確是讓我對蘇媚音的感覺很是複雜,但在我頹廢不堪的這段時間裏,蘇媚音每日都抽時間來給我送飯,讓我感覺到了一股說不清的幸福感。
“吱嘎”一聲響,剛纔被風吹上的院門又被推開。我擡眼看去,只見蘇媚音手提着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
“這麼大的雪,你怎麼站在院子裏,身上還有這麼多的雪。”
蘇媚音抓着我的衣袖,把我往屋裏帶。“這是我給你做的排骨飯,你嚐嚐。”
蘇媚音打開了保溫桶,取出了裏面的飯菜湯水。
“你手臂怎麼了?”我眼見着蘇媚音手臂上有道烏青的抓痕,不禁問道。
“哦,沒事的,沒事的,這倆天不是下大雪嘛,路上太滑了,摔了一跤。”
蘇媚音語焉不詳,遮遮掩掩的。
“你之前哭過?”此前沒曾注意,但看着蘇媚音紅紅的眼圈,那分明是哭過的痕跡。
“難道是你回公司之後被人欺負了,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幫你出頭。”
我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前的事情,你不怪我了?”
蘇媚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定定的看着我:“我以爲自從上次小瑩跟秦九爺走後,你就不會再理我了……”
“都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看着桌子上的飯菜,再看看蘇媚音,我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陳雜。
“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說,我答應你父親要照顧你的。”
我不知道如今面對蘇媚音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只是看着她如今站在我的身邊,冰冷的心,好像有了些溫暖。
“好啦,好啦,路上風雪太大,吹到我的眼睛裏了,不礙事的。在我跟法務部的努力下,公司被侵吞的股權大部分已經被我拿回來了,你就不要操心了。趕緊喫東西了,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媚音打開了飯盒,一陣飯香撲鼻而來。
雖然我知道蘇媚音定是有事情在瞞着我,但我這大半天除了喝了點酒,也的確是什麼都沒有喫。
看着眼前美味的飯菜,我頓時食指大動,連之前徐王晨帶給我的不痛快也全部消散,大口的喫起飯菜來。
喫完飯菜,蘇媚音兀自離去,而我看着她離開之後留下的那一串串雪地上的腳印,定定的出神。
許久,我走到院中石桌前,給自己倒滿了一碗酒,輕輕的跟對面的酒碗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九爺,我想明白了,我不應該如此頹廢下去,我應該還有我要守護的人,老爺子,王世伯,王騰,蘇媚音以及那些關心我的,我所在乎的人。他們若是看見現在的我定是會傷心的吧!”
我端起秦九爺的酒碗,慢慢的灑在這雪地之上。
看着那酒液慢慢的融入這雪地之中,復又被風雪覆蓋,我沒有言語,踏步向前,這半個多月,第一次走出了這院門。
打着出租車,我來到了位於平涼四路的文玩店。推開了被滿是積雪的店門,我走了進去。
眼前的文玩店半月沒來,還是那麼熟悉,只是多了些灰塵。我站在那裏許久,彷彿看到了韓紫瑩搓着雙手笑道:“嶽哥,你回來啦!”
四散的雪花飛舞着灌入了我的衣脖,我脖子一涼,看着這熟悉卻又陌生的文玩店,走了進去。
我在這文玩店走動着,拿出抹布,細細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塵,直到整個店內一塵不染,恢復到了韓紫瑩之前在的時候的模樣。
“小瑩,你在那邊過的還好吧。”
我泡上一杯熱茶,坐在椅子上,對着桌子上堆滿着的韓紫瑩生前喜歡喫的小零食,輕聲的說道。
“咯咯,過的很好呢。”
店外飛舞的雪花忽地停滯,整個天突然就暗了下來,肆虐的風呼呼的吹着,但此刻就是刮不進來。
身周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下來,我站起身子,手中的茶水都灑了,我渾然不知所覺。
一道身着白色衣服的身影慢慢出現,我定睛看去,卻正是韓紫瑩。
“小瑩?”我有些不敢置信。之前我韓紫瑩死時,央求我把她跟她未婚夫葬在一起,我是親手把她放進墓園中的。
對於遊魂來說,就此安眠,轉世投胎是最好的選擇,但我不知道韓紫瑩爲何會再次出現。
“難道是韓紫瑩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細想也是,豆蔻年華,正值花季卻久這樣慘死陳白之手,我想定是有所不甘吧。
“小瑩,你放心的走吧,我定會去北侖精神病院,取那陳白性命,祭奠於你墳頭,了你心願。”
我站起身子,慢慢的走到了韓紫瑩的面前。
“陳白?”
韓紫瑩的眼中有些恍惚繼而恢復清明:“我來不是找那什麼陳白呢,嶽哥,我是來找你的呢。”
“找我?”我有些疑惑,擡起左手輕輕拂向韓紫瑩。
“咯咯,就是找你啊!”眼前的韓紫瑩突然渾身浴血,若變了個模樣。
她長髮飛舞着,上面一片血紅。
“嶽哥,我一個人好寂寞呢,下來陪我吧。”
韓紫瑩雙手指甲暴漲,忽地向我襲來。
“啪嗒”我怎會想到韓紫瑩突然發難,一個不查間被韓紫瑩緊緊掐住了脖頸,手中的茶杯接觸之間抓握不住,應聲而落。
“小瑩,你放開我先。”
我兀自掙扎着,但韓紫瑩就是不鬆手,眼眶中溢出了一串串血紅的淚珠,雙眼隱現厲芒,猙獰的望着我,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
“你不是小瑩,小瑩她已經走了,你到底是誰?”
我心念電轉,突然明白。韓紫瑩瑩脖頸上有一顆黑痣,之前一直是我們之間玩笑的一個話題。
就算是韓紫瑩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魂體作爲人生前的呈現,外貌特徵是不會有所改變的。
而如今,眼前這‘人’脖頸上白皙無比,根本就沒有什麼黑痣。
再者之前我營救韓紫瑩的撞開陳白的時候,是有提過陳白名字的,韓紫瑩當時距離我那麼近,應該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我叫那個殺害她之人的名字。
而剛纔我說一定會去幫她報仇,找陳白算賬的時候,她卻一臉恍惚好像根本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一樣。
之前韓紫瑩在我店裏的時候,我一直對她是很不錯的,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很是融洽,她就算在死後化身爲鬼來找我,也定不會是如今這樣的情況。
所謂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是如此。
“咯咯,倒也聰明,只不過就算是猜到了那又怎麼樣,你還是要死。”
脖頸上力量越來越大,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但卻並不慌張。
“陽刻護身!”
我大喊一聲,空着的右手在虛空間刻畫,一道濛濛金光出現在我身周,掐着我脖子的女子頓時雙手直冒黑煙,顏色扭曲間退了開去。
“陰刻驅魂!”
這還沒完,我右手虛空刻畫,一道道靈紋頃刻出現,繼而化爲了一個個閃着青光的‘驅’字。
靈紋所刻化之靈字在我驅使下頓時向眼前女子襲去,她厲聲慘叫着,卻根本躲不開身周不斷出現的靈字,渾身冒着黑煙躺倒在了地上,不一會兒,黑煙散去,竟然變成了一個巴掌大小,血紅色的雪人。
雪人嘴角上下開合着,咯咯的笑着:“這只是開胃小菜呢,劉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