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面雖然不大,但在海市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倒也是極爲難得的。自此之後,張半仙就跟他父親,在這平涼四路生活了下來。
而張半仙自小也沒有接受什麼正經的教育,當然也不會什麼生活的技能,也只是隨他父親行走多年,會了一些不得皮毛的騙人卦術罷了。
雖然如此,他父親倒是有一點真本事,所賺來的錢,也是足夠他們爺倆在海市生活下去。
只是天道蒼蒼,那張半仙的父親或許是替人算卦,泄露的東西太多,竟在張半仙二十歲生日的當晚,暴斃於家中。
當時我還在上大學自是不知道,只是當時的文玩店一直是老爺子坐店經營的,他之後一次無意間就跟我說起了此事。
而我畢業時接手文玩店之後,還對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調查了一番,卻發現那張半仙騙喫騙喝倒還可以,其算卦之術也只是一番忽悠罷了,沒什麼斤兩。
只是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就慢慢的把這個根本就不是對手的競爭對手給忘的差不多了。
而如今,我沒有去惹這張大牛,他卻給陳燕說起什麼冥婚,還帶上了我,那這就絕對不能忍了。
半仙之說,也只是他忽悠百姓的一個稱謂罷了,我知他根底,當然不會如此稱呼他,直呼其名便是,誰讓他如今不長眼,惹上了我。
平涼四路是一家臨近城西大學城附近的商業步行街,附近有鶯都學院,城市大學等幾所知名高校。
全街長越一公里,分前中後三個街區,街上密密麻麻的商店,賣着琳琅滿目的各式商品。
我家劉氏文玩店位於中街偏後位置,地理位置在這步行街上算是一般,因此生意向來也不是太好。
而張大牛家的半仙居,或許是那生意人誠心感恩的緣故,花了番大價錢,將他們的店面置辦在了前街最顯眼的地方。
店面雖然不大,但由於人流衆多,我前幾次自那經過,生意倒是不錯。
“嶽哥,我母親給你添麻煩了。”
我正自在往前街方向走着,龍頭刻一道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傳來,我頓時知道,剛纔在鴻運旅館,陳燕所說的話,全部被柳月聽到了。
“沒事,你母親也是牽掛於你,所以纔去那半仙居,爲你張羅此事。只是你母親與那皮毛都不懂多少的張大牛不知道的是,這冥婚之事牽扯甚多,怎能如此兒戲。”
我不快不慢的走着,“這張大牛可真是胡鬧,今次可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哦,嶽哥不怪罪於我母親,那我便放心了。”
柳月淡淡的說道,然後便是沒了聲響。
只是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我好像從柳月的語氣裏,聽出來了一絲失落。
半仙居跟我劉氏文玩隔的距離本就不遠,也只是幾分鐘的功夫,我便來到了他店外,看着半仙居金色的招牌跟那些奢華的裝飾。
不禁有些頭疼,“這張大牛沒有本事也就算了,這樣子也不知道做全。店面門楣弄的這麼富麗堂皇的,誰會相信他這麼年輕會是個會看相算卦的先生?”
只是這世間之事就是這麼邪乎,我剛在心裏吐槽完,等我推開這店門進去一看,裏面的景象頓時驚的我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只見這店內除了些盆景字畫,店內陳設雖是繁雜,倒也是還算講究。
看着店裏的佈置,想來是張大牛的父親生前所置,只是讓我驚訝的卻不是這,而是如今這半仙居,竟然顧客頗多。
而其中大多數,竟然俱是年紀輕輕的青年男女之類,其中還有許多身着附近高校的校服,想來是那裏的學生。
隨便數了數,這店裏如今竟然有差不多十來人在排隊等待着坐在店內正中,給一個差不多二十來歲的女孩算命的張大牛。
而這種門廳若市的情景,我在店裏的時候,從來沒有碰到過。
我心裏不禁一聲長嘆,“爲何我劉嶽身居異術,卻沒有這騙喫騙喝屁都不懂只知瞎掰的張大牛混的自在,難道我真的像田麗歌所說的那樣,衰神附體?”
只是這也是我初見這半仙居的生意,再對比我那店,心裏面有所落差罷了。
其實造成這種情況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我經常在外面處理一些陰陽鬼事,無暇去顧及店裏生意。
我所刻請靈把件,效果倒是不錯,但是你想一個普通人,哪有那麼多機會去碰見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再加上我的那些把件做工原料都是上佳,隨便一個請過靈的標價都是在上萬以上,而附近多是一些大學生之類,當然不會去花那麼多錢去買我那些對他們而言,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張大牛這邊就不一樣了,觀其招牌。看相五十,算卦求姻緣之類一百。
這首先從價錢的定位上都不一樣,張大牛隨他父親行走社會多年,別的或許是沒有學會,但這觀人的功夫倒是一絕。
忽悠忽悠這些涉世未深的學生,也算是手到擒來。
想及如此,我心裏也就平衡了一些。
打眼看去,只見那張大牛,一臉嚴肅的坐在一張竹椅子,右手前搭着,對着他面前那女孩白嫩的小手便是一陣摩挲。
半天之後,在那女孩有些羞惱之前,才見他眼底似有些不捨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然後排起桌上三枚卦錢。
裝模作樣搖頭晃腦的開始說了起來:“上乾,下震,上上卦啊,再加上我剛纔摸骨所示,你在最近一個月,定會碰見你命中的心上人,而若是你多加留意,定會發現他對你跟其他女生不一樣的地方。”
“真的?張半仙我的白馬王子真的會在一個月之內出現?”
“我張半仙算的卦,從來還沒有出錯的時候,只要你善於發現,定會碰見你的白馬王子。”
“真的啊,那太好了,謝謝半仙,這是三百塊錢,半仙辛苦了。”
女孩極爲開心的自身邊挎包裏掏出了三張紅彤彤的鈔票遞了過去,張大牛接過之後,右手搓了搓,臉上雖是極爲沉靜,但眼底一抹喜色出現,將身下抽屜來開,將錢放了進去。
“摸骨,看相,算卦,三者合一給你打個八折,優惠價二百八十八,來找你十二元……”
“半仙不用找了,我要回校逛逛,爭取早日找到我的白馬王子。”
女孩甜甜的笑着起身,便自離去,張大牛也不挽留,只是右手虛伸一下,便將零錢又重新放進抽屜。
“下一位,丙字八號是哪個,開卦了。”張大牛半眯着眼,似是沒有發現我前來,拿起手上卦籤,喊了一聲。
“是我,是我……”
一個滿臉麻子的青年站了起來,便是往張大牛身前的椅子上去,只是纔行至半途,我便已經當先坐在了那椅子上面。
“喂,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這求籤問卦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啊,你怎麼可以插隊……”
“滾!”
此前本就被張大牛跟陳燕提冥婚的事情給弄的有些鬧心,如今聽這耳後即將被騙還不自知的麻臉青年一直喋喋不休就有些來氣。
或許是我身上鬼氣沾染的緣故,那青年被我這一聲便是嚇的退了下去,“我不算卦了,我這就走,這就走!”
話剛說完,那青年便是推開店門跑了出去。
“喂,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去後面排隊去!”
只是我這一舉動卻是惹惱了店中餘人,他們俱是對我怒目而視,似乎是我這一來,破壞了他們的機緣。
對於這些人,我當然是選擇坐視不理。
“這位先生,你這壞我生意可就不地道了,這損失可是要……”
張大牛半眯的眼睛終於是睜了開來,他初始眼神中似有一道冷光,對於壞他生意之人顯然是動了怒的。
只是等他睜眼看見了坐在他眼前的是我之後,臉色當時就變了一變。
“嗨,我說大牛兄弟,你這眼神看着不太友善啊,怎麼了,我劉嶽你都不認識了?”
我有些好笑,此前張大牛的父親在世的時候,曾多次來我劉家文玩店裏擺放,似是他也知道我家老爺子的實力。
這些我也是知道的,而這張大牛父親或許此前有跟他交代過我劉氏文玩的一些情況,所以如今這張大牛突然間見到了我,驚訝之餘,多的卻是慌張。
“豈敢豈敢,劉嶽兄弟來我這,讓我這小店蓬蓽生輝啊,蓬蓽生輝。”
張大牛苦笑了聲,站起身子,對着場中諸人抱了抱拳,“今日我剛纔突算一卦,得知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截止剛纔時分,只能算上最後一卦,餘下的,就只能明天再來了,對不住各位了,實在是對不住。明日前來,我給大家打七折優惠,真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