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陰陽雕刻師 >第三百五十二章 周大富的貪念
    仔細探查了些女子身上的屍斑,以及皮膚的鬆弛程度,我發現這女子死亡的時間恐怕得是三天往上了。

    此前這女子許是被那妖狐附了身子,所以看起來並無異常。而如今這妖狐被殺,頓時顯出了不一樣的地方。

    我知道這裏面定有隱情,既然那韓老伯說讓我帶着妖狐屍體去村口找他,那我過去就是了,我相信他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也顧不得身上的血跡,我提起那坑裏面妖狐的屍體,走向門前。

    “吱嘎”一聲刺耳的響聲響起,我沒想到這門竟然已是被打開了。

    走出門外,掃視了一眼,外面還有一把鎖柄整個斷開的鐵鎖,邊上還有一根斷成兩截的鐵棍。

    而從那斷口的截面來看,光潔平滑,竟是沒一點毛刺。

    除了那韓老伯,我想不出還有別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由此,對於那村口韓老伯,我就更加好奇了起來。

    再不遲疑,提着那妖狐屍體,我便向前走了過去。

    說也奇怪,因這想到錯綜複雜,我來時又沒有專門去記路,所以走了一段就感覺有些迷路了。

    只是每當我分不清方向的時候,這邊上或遠或近,或男或女,老人孩子皆有,都會恰到好處的出現,然後幫我指路。

    而我卻是連一句話都沒有問,那些人好像都知道我要去的地方一樣。

    若是一兩個人是這樣,我只會當是周古村民風良善,但走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有先後不下六七個人幫我指路。

    我頓時知道,他們或許都是那韓老伯交代所致。

    順着那些村民所指的方向,我走過一個巷道,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卻正是那周古村大門口所在之地,不大的門廳前,韓老伯仍舊一口口的抽着旱菸袋,跟我來時的姿勢一模一樣,好像是從未挪開過身子一樣。

    若不是他手掌上仍有血跡殘留,我差點都以爲剛纔他完全沒有出現過了。

    “你來了。”

    待我走到那守門韓老伯面前時,他也沒廢話,放下菸袋,接過了我手上的妖狐屍體,看也沒看,就直接裝進了邊上一個破舊的編織袋裏,拿起一根泛着亮黃色的細繩打了個我根本看不懂的繩結,復又拿起旱菸袋,着煙火之氣,在那袋口輕點了三下,才收回煙竿,將編織袋扔至一邊,然後定定的盯着我。

    “小夥子,你很不錯。”

    “謝韓老伯誇讚,只是此時諸多蹊蹺不明,還望老伯解惑。”

    今次我本是受那周大富所邀,前來幫她妻子治病。只是等我來到他家的之後,才知道這竟然是個圈套。

    她妻子亡故原因及時間皆不知曉,那妖狐何時所附其妻身子更是不甚明白,如今這周大富更是不知蹤跡。

    我知道這老伯既然出手,還指明瞭讓我來找他,就肯定會給我一個交代。

    “你真的想知道?”老伯吸了口旱菸,繚繞的煙霧在半空迴旋,一剎那間,我竟是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心中雖然驚詫,但好奇心卻更甚,我沒多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回視着這老伯的目光,毫不相讓。

    “好,有膽氣。”

    韓老伯磕了磕煙桿,“觀你也是修術之人,自是知道這世間因果之說雖然虛無縹緲,但卻是事實存在的。”

    “如今這事情你雖然插手了,但最後卻是由我瞭解,若是你就此離去,倒也安穩,也就當是個過客罷了,所有的後果,由我這行將朽木的老頭子一人承擔,足矣。”

    老伯頓了一頓,細細的查看着我臉上的神色變化,似是看我沒有所動,臉上仍舊極爲鎮定。

    才繼續說了起來,“妖狐入世,本就是世間一場大劫。而我奉巫門祖訓,已在這海市隱匿了五十年之久,如今卻是應劫之秋。你若是插手,我也不會阻攔,只是其中所帶來的後果,也不知道你能否擔當?”

    “能。”

    我依着古禮躬下身子,右手三指輕握,對準左手手心,朝眼前的老伯鞠了個躬,“不知是巫門前輩在此,晚輩此前眼拙,望前輩海涵。一刀劉劉嶽在此給你行禮了。”

    “原來是劉家之人,怪不得此前看着你身上的氣息就感覺有些熟悉。”

    韓老伯起身扶起了我,神色間竟多了一絲唏噓與親切之感,“想我巫門本是與佛、道二門並駕齊驅的存在,卻還是在歲月更替中慢慢消逝,逐漸凋零,不爲世人所知,如今更是落到個一脈單傳,都找不到合適傳人的地步。”

    “如今沒有想到我巫門之名,後人還有所知,當真是我心甚慰啊。想我族祖先乃是十二大巫……”

    眼前這老伯許是因我的迴應勾起了他心中舊事,所以開始跟我說起了巫門舊事,而我也細細聆聽,因着此前所知巫門之事,皆是書中所看,如今有這韓老伯親口所說,倒也是聽的有趣。

    上下爲天,中間是人,人人平而爲一,相互維持,是爲巫。

    據這韓老伯所說,像苗疆蠱術,以及東南亞那邊風行的降頭術,嚴格來說,都可以說是巫術的一種,是從古巫術中分離出去,然後慢慢發展壯大的。

    耳聽其說,也是讓我驚歎不已。

    我沒有想到這韓老伯的來頭竟然這麼大,不過好的是他跟我們修術之人一樣,心中自有善惡,沒有因爲身懷異術就爲非作歹,不然的話我今天來這周古村,肯定是出不去了。

    “唉,這人老了,難得見個看着順眼的後生,就是喜歡嘮叨。”

    韓老伯嘆了口氣,“好了,也不扯那麼遠的事情了,我跟你說說關於周大富跟他妻子的事情吧。”

    “周大富……他?”

    “他在裏面呢。”

    韓老伯聽到我的詢問,便是拉開身後門亭的小門,側身一看,卻見那周大富竟是渾身浴血,面色泛青的躺在裏面冰冷的地面上,眼見着是沒了氣息。

    “這……周大富他死了?”

    這周大富把我引到了他家,差點被那妖狐所害,我雖是想找他算賬,但也是要在事情搞明白之前。

    如今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才一會兒的功夫,他竟是已經死了。

    “你想知道的東西,我應該比這被妖狐所控的傀儡更加清楚。那周大富看着實誠,卻幫着那妖狐殘害了周古村不下十餘口的百姓,若不是那妖狐行蹤隱祕,怕打草驚蛇,早就將那周大富除去了。對於這種人,不用心存憐憫,殺了便是,這人該死。”

    韓老伯不甚在意的擡起右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乾了手上的血跡,自身後的桌子上抽過來了一張沾染着血跡的報紙,遞了過來,“喏,先看看這報紙。”

    “華南都市快訊,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當晚,建南中路因路上積雪發生一起嚴重交通事故,一中學女教師回家途中被一輛失控的轎車所撞,當場死亡……”

    餘下篇幅皆是對那事故的描述,我並不感興趣,我把目光緊緊的盯在那報紙中間的一張圖片上。

    這圖片上便是當時的車禍現場,除了那些周圍的人羣,就是躺倒在一個轎車前,渾身鮮血染滿地上積雪的一個女子。

    觀其樣貌,卻正是那周大富的妻子小霞。

    “這……”

    我心底有些發寒,“周大富妻子是十二月二十四夜死亡,而今日已是十二月二十九,再過兩天就是元旦了。”

    “他妻子已經死了有快一個星期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周大富到底是如何的鬼迷心竅,才能助那妖狐附身於他妻子屍身,做下這諸般惡事,當真是讓人不能理解。

    “嗯。”

    韓老伯點了點頭,便繼續說了起來,“那周大富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只是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妻子亡故之後,周大富卻是傷痛之中無法釋懷,在那妖狐找到他,說是可以幫他延續其妻性命起死回生後,他就答應了下來。”

    “只是他卻不知道天道渺渺,人道蒼蒼。這生死之事,哪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那妖狐附身其妻子身上,容貌一日日年輕,卻根本就不再是他妻子本身。”

    “那周大富卻是沉溺於那妖狐迷惑之下無法自拔,帶回諸多周古村壯年男子,滿足那妖狐口腹之慾,助她吸取陽氣,也端是可惡。”

    “那周大富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他妻子死了,可他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其妻的身體被妖狐附身,行那不齒之事?”

    此時我也是被韓老伯所說的情況給驚的不輕,再結合此前那妖狐控制我時所做出的事情,我自是知道他所說的應該沒有什麼作僞的地方。

    只是這仔細想來,那妖狐吸取男子陽氣,殘害生人性命的確可惡,但這周大富助紂爲虐,何不是一樣該死。

    “唉,人性的貪婪,慾望的驅使,莫不是如此。”

    韓老伯嘆了口氣,“這大半個身子都快要入土的我,可還是看不盡這世間諸多惡事,人性這個東西,該怎麼講呢。”

    聽着韓老伯所說的話,我也是沉默無言,直直的看着腳邊的妖狐跟那周大富的屍體,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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