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的應急燈黯淡的在牆邊散發着淡淡光芒,混雜着我天眼術所散發的淡淡青光,卻是讓這地鐵站下面的地底空間恍若幽冥地獄一般,看的人心裏暗暗發涼。
走下階梯,前行沒有幾步遠的距離,就到了通道拐角。
謹慎前行,只是到了拐角,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彷彿剛纔那個一閃而過的影子,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心裏暗暗有些奇怪,這個空無一人的地鐵站,到處空蕩蕩的,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而我剛纔好不容易看到個人影,卻是一眨眼就就沒了影蹤,更是讓我的心止不住的就緊張了些。
只是此刻我卻沒有心思去糾結剛纔那個影子的事情,因爲當我將目光轉向這拐角邊上的牆壁時,卻發現這面牆壁上竟用着不知名的血紅色塗料畫了一個滴血的骷髏圖案,而在這圖案下面,還用大紅的字體寫着一段段莫名其妙的話語,讓我禁不住的就皺起了眉頭。
“這個城市如此繁雜,正義與邪惡相伴相生。我們都向往光明,只是陽光卻總有照不到的地方,那就是世人所唾棄卻又深埋於人心底的黑暗。而於那黑暗中,無盡的邪惡就滋生、蔓延,終會化爲洶涌的復仇之潮,淹沒人間。”
“穿梭於這城市裏的地鐵深埋於這地底,卻是驚擾了無盡幽魂的美夢。他們沉睡,他們甦醒,他們早已飢腸轆轆,準備大餐一頓,而後獲得新生。”
“你想體驗真正的死亡嗎,你準備好感受真正的恐懼嗎,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絕望,那就是乘坐永遠都無法開向人間的死亡之列嗎?嘿嘿,南都十四路,你最好的選擇。”
……
牆壁上後面的話我都大致看了看,卻俱是這些用大紅字體寫着的話語。
“哼,裝神弄鬼,指不定就是一些無良之人在這裏恐嚇人!”
伸起右手捻了捻牆壁上的文字,手感極爲乾燥,已經深深的黏在牆壁上了,根本就蹭不掉分毫。
聞了聞牆壁上那乾涸的紅色字跡,似有淡淡的油漆味傳來,而在這油漆味之中,好像還有一股淡淡的說不上來的味道存在,我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不是人血便好。”
開始於這拐角看到這些血色字跡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人血所書字跡,所以不免就有些緊張了些許,而如今眼見着這些字跡只是某些人的惡作劇,這心思就是稍微放鬆了些。
“我還要趕緊去城郊找老爺子,可別再給我出什麼幺蛾子了。”
如今這青天白日的,看了看時間也才上午的九點多鐘,這地鐵雖然是深埋地底,但我也不相信有什麼陰魂邪祟敢在這個時候出來,畢竟對於那些東西來說,黑夜,纔是他們最好的藏身之地。
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這牆壁上的無稽之談上,我便沿着這拐角之後的通道繼續向後走去。
沿着這十幾米的地鐵通道走到最後的時候,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面積頗大的地鐵大廳。
這個站點許是因爲人流量較小的緣故,所以並沒有人工售票的地方,只有一個工作人員身着制服,趴在那閘機前的服務窗口睡覺。
好的是大廳裏幾個自動售票機整齊的排列在大廳最顯眼的位置,而在售票機邊上,則是幾個零售機、ATM機等設施陳列其中。
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這“孤槐”地鐵站雖是有些冷清,但這該有的設施卻是一樣都沒有少,倒是讓我放下了心。
我取出自己的身份證,放在自動售票機的感應臺上,掏出錢包正準備買票的時候卻是發現,我錢包裏竟然只剩下十來張一百元的鈔票。
“本自動售票機只接收五元、十元、二十元,請沒有零錢的乘客自行到服務檯換取零錢,謝謝。”
頗爲無奈,只有收起身份證向閘機口那工作人員走去。
“嗨,你好!”那工作人員是看樣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正支着下巴在那窗口後面的椅子上打瞌睡。
我敲了敲面前的玻璃窗戶,喊了一聲,那人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帥哥,醒醒,醒醒!”
“誰……誰叫我。”看到那青年終於是醒了過來,我也是一陣氣急。
我開始喊他他沒有任何反應,但我叫了個稱謂,叫了他一聲“帥哥”,他卻是立馬就醒了過來,也是讓我一陣無語。
“這呢,這呢,往哪看呢兄弟。”
眼見着那青年仍舊是茫然四顧着不知東西,顯然是還沒從睡夢中醒過來,我敲了敲玻璃窗戶,那人終於是將目光轉向了我。
青年的態度破冷,顯然是不準備給把他從美夢中驚醒的我一個好臉色。
“幫我換點零錢,謝謝。”對於這青年冷淡的態度,我也不準備給他計較。本就是過客而已,若是因着他的態度壞了心腦,那也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青年對於我要換零錢的要求倒是沒有表現太多不耐,結果我遞過去的鈔票後就給了我一堆零錢。
我接過零錢大概看了看,數目差不多是夠的,只是當我抽出其中一張十元的,正準備將餘下零錢放進錢包的時候,最下面一張幽綠色的鈔票卻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天地銀行,五十圓整。”看着那薄薄紙張上的字跡,我卻是止不住面色就冷了下來。
手上的這張倒是錢幣無異,只是卻不是給活人用的,而是燒給死人用的紙錢,或者也可以說是冥幣。
“給我換張。”
“對……對不起。”那青年眼見着我冷着臉遞給他的冥幣,卻是面色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他有些慌張的從桌子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了幾張零錢,遞給我之後有些緊張的將那冥幣接了過去。
“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地鐵站值班,也是挺不容易的,放心,我不會投訴你的。”
眼見着這青年此時不知爲何竟是極爲緊張,額頭上在這大冷天的也溢出了一顆顆豆大的冷汗,我還以爲他是怕我向他們上級投訴他,想想這青年也是不容易,我也就不準備再計較,好心安慰了他幾句。
“謝謝,謝謝!”
青年連連道謝,只是我看着他的欲言又止的臉色,似乎是還有話想說,只是這青年或許是有些估計,只是懷着複雜的眼神看了我兩眼,最終卻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滴滴!”
拿着換來的錢買好車票後,隨着一聲機器驗證通過的聲音,刷卡成功,我順利的通過了閘機口,便是準備繼續往前走。
“等等!”
就在我即將走到前面的樓梯口的時候,身後那青年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
“有事嗎?”
我頗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那青年,卻見着他徑直跨過閘機,然後自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淡黃色的符紙遞給了我。
“這是?”
我不動聲色的看向那青年手中的符紙,辨認了一番,卻見着是茅山道士之類用的比較普遍的辟邪符。
“剛纔那事情對不住,聽人講這邊經常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很多同事都不願意來這邊上班,我這一個人頂班大十幾個小時,也是太累了,也不知道誰惡作劇的在裏面塞了個冥幣,我也是沒有注意。”
青年將手上的符紙塞到了我的手心,“這是我母親知道我來這邊的地鐵站上班的時候,去附近的慈心觀裏求來的道符,聽說能趨吉避凶,我把他給你就當是賠禮。”
“家裏父親重病,這邊工資比起別的站點卻是要多了很多,謝謝你不投訴我,這個就當是我的賠禮。”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都什麼時代了,誰還信這玩意!”
將那符紙又重新塞到了青年手心位置,再不多言,我卻是沿着腳下的樓梯就直接向下面的地鐵停靠點走了過去。
“哎……”
身後青年的嘆息聲原來越遠,我自己的心裏卻也是頗不靜。
“剛纔那青年,絕對有問題。”
那青年當時在接過我還回去的五十圓冥幣的時候,其神色間除了緊張,更多的卻是一種從骨子靈魂裏透出來的恐懼。
那種表情,根本不像是因爲工作上犯了什麼錯,怕被投訴罰錢的那種,而是一種什麼祕密被人發現了,然後他承擔極大的後果的那種感覺。
從他當時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冒出冷汗的情況來看,那後果怕是非常嚴重,怕是跟他的性命都有關係。
再想想,地鐵站點的服務窗口出現了冥幣,這本身就不正常。
像這種大型的公共設施,其賬目覈對自是有自己的一套流程,每日營收自是有專門的負責人來查賬的,根本不會出現人民幣裏還夾雜冥幣,卻還沒有被人發現,直到給顧客找錯錢這種情況。
所以,由此判斷,那青年定是有事情在瞞着我的。
再者,剛纔那青年遞給我的符紙,我也仔細看了下,卻是正兒八經的正經貨色,威力雖是不甚大,但尋常陰魂小鬼,卻還是不敢前去侵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