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把鏡頭全給安柯那小子,沒意思…”

    “甘星涯的表情包到手!”

    “醒醒…”雲翛還惺忪着雙眼與攝影的鏡頭對視,甘星涯把人提起來就走,“回去再睡。”

    雲翛顯然還沒睡飽,說話還有點鼻音,走了幾步神才追上來,“等等,我們的伴奏和詞…”轉身就要回去。

    “搞定了,昨晚就搞完了,你睡迷糊了吧。”

    因爲還恍惚着,雲翛臉上也沒有慣有的笑意,跟帶了水霧的曇花似的半闔雙眼跟在甘星涯身後,人與人之間差別真是打孃胎就不同,自己亂七八糟的,哪像雲翛,原地都能拍組寫真,甘星涯雖然憤憤,但要是可以還真想捏一把雲翛的臉,細皮嫩肉的可能稍微用點力就會掐紅。

    到了宿舍,雲翛把自己蜷成一團塞進被窩裏,他的時差病持續的有點久,早上不休息好會影響一整天的狀態,可現在睡意被清乾淨了,頭疼得很。

    甘星涯捯飭一番抱起雲翛斷絃的吉他研究起來,昨天沒說透但云翛肯定發現是人爲斷的,這順滑度…elixir,節目組怕是配不到這種替換弦,真不知道安柯是怎麼就盯上他,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想到這甘星涯看了眼雲翛,對方皺了皺眉哼唧了一聲又往裏縮了點,柔柔的比平時總隔着屏障的模樣看上去順眼很多。

    ‘怎麼還不走…’雲翛靠聽覺關注甘星涯的舉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

    指尖敲擊牀鋪,昨天的旋律被雲翛一遍遍溫習,這是根深蒂固的習慣,源於祖母完美主義的教導,錯了一遍就再來,無形的壓力隨之而來,但完美呈現之後被人簇擁喜愛又讓自己甘之如飴…

    他們只喜歡自己完美無缺的模樣。

    雲翛緊閉雙眼,睫毛不住抖着。

    在國內少了那些‘鐵欄’裏的追求者,就像吸血鬼失去了固定提供的血包,渾身不適,這五天也難熬。

    想着又咬緊下脣…

    安柯就在自己門外似乎在和什麼人打電話,說話的聲音不大依稀可以捕捉到一點內容。

    “如果是您的要求,我肯定會照做的。”

    “要是能讓我在雲總那露露面也好呀~”

    雲總?

    ‘嗒!’

    房門被擰開,自己和甘星涯是單獨一間,中間是不大不小的客廳作爲通道把對面的房間分開,聽動靜並不像是甘星涯,雲翛指尖壓着被子邊沿向下挪動,動了動身子發出與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把安柯嚇得不輕,忙不迭地往外跑。

    雲翛支起身看着沒被關嚴實的門縫,先前安柯在開拍宴時對自己有明顯的敵意,本以爲是自己的存在招來不必要嫉妒,現在看來這些所作所爲也不是憑空出現的…一個素人小白應該還犯不着雲久海屈尊拜託他吧。

    所有人都在錄製現場等待,許是因爲心虛,安柯更是迴避雲翛,光是眼神都能玩一場角逐,雲翛卻是好整以暇,他不介意拿這隻蠢耗子作爲開胃菜。

    “雲翛,沒問題嗎?”甘星涯詢問道,看他一直盯着安柯,心裏肯定有氣,雲翛收回視線,笑着搖頭表示沒事,“讓我逮着機會,看我不收拾他。”

    “也不能無憑無據地冤枉他。”

    “收收你的菩薩心腸。”

    身邊的選手都磨拳擦掌,勢必要在首秀嶄露頭角,雲翛身邊的選手嘴裏還在念念有詞,大概是突然緊張的氣氛帶動了雲翛,心跳超乎以往要加快許多。

    有幾個經常出入選秀的倒是遊刃有餘,他們在素人堆裏又像是前輩級別,比如甘星涯,此時還在跟着別人的曲目搖頭晃腦。

    “爲什麼都這麼緊張?”雲翛詢問道。

    “不止是緊張,還有重視。”甘星涯跟着節奏點頭,“你別擔心,有我在呢。”

    雲翛吞嚥了一下,倒也不用把自己捧得太高,你這麼悠閒好像真不讓人放心。

    評委交談着,“都是鳳毛麟角,因爲是新人所以更敢於嘗試小衆的東西。”

    另一位評委附和道:“新生力量就在於出新,多點包容度,少點優越感。”

    隨着上一個演唱者的彩花飄灑,雲翛和甘星涯同時站在舞臺中央,一個不大的圓臺,四周被漁網的麻繩圍起。

    首秀就在這樣一個沒有過度裝飾的地方開始…雲翛握着麥克深吸一口氣。

    自己能走多遠,又能走多久?

    雲翛眯着雙眼掃視臺下衆人,又匆忙閉緊,在《蛛網》的片場,導演組投來豔羨詫異的目光,在《新聲浪》只有好奇和置身事外的冷漠。

    每每站上舞臺,雲翛就覺得體內有什麼異樣感呼之欲出,一點點堆砌在自己喉口,繼而蔓延到舌尖,淺淺抿脣,把話封閉在嘴裏。

    在舞臺上能說自己想說的,做自己想做的,已經很開心了。

    我必然該是被你們所愛的對象,一旦篤定了這種想法,很多自己複雜的疑慮就反而被壓制迴心裏,雲翛花了幾年時間都無法解釋產生這種感覺的緣由…只是覺得年復一年,更加磨人了。

    歌裏的主角是一隻風箏,雲翛的詞把風箏與牽繩掛鉤,收放有度的控制着,絕對佔有的愛慕。甘星涯擅長的說唱和他本人一樣崇尚自由,把線割斷不論翱翔或是爛在樹杈但也足夠驚豔一生。

    r&b的醇厚和rap的灑脫被調和的恰到好處,瑪格麗特和杯口的海鹽相得益彰。

    雲翛投入其中,再次睜眼時看見了臺下他所希望看見的注視,喜悅油然而生,還想再投入一些…

    ‘你毀了你自己。’父親的聲音突然鑽進耳裏,伴奏還在繼續,聲音卻戛然而止,一如風箏斷了線不受控地逃離掌控。

    耳邊只剩下電器在運轉的嗡響…接着世界都安靜了。

    所有人以爲是精心設計,只有同在臺上的甘星涯知道出現失誤,他再想補救也來不及,乾脆就這麼將錯就錯。

    “好啊!”

    “第一場就開大?”

    臺下響起幾聲尖銳的口哨,繼而就是一陣歡呼。

    雲翛捏着麥克的手輕輕發抖,“抱歉…我失誤了。”與演出時的熱切不同,他的情緒抽離得太過迅速,片場極速降溫,那幾聲口哨直線下墜。

    甘星涯把這種反應戲稱爲‘拔無情’,他自動消音,對比雲翛的君子模樣他也不好意思搞顏色,但真的很有賢者時間,索然無味的風範,關鍵是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還是一臉失落。

    ‘欲|求不滿?’甘星涯把自己腦子裏冒出來一堆混亂的形容詞甩出去。

    從雲翛登臺的那一刻起,評委席上就有一道目光鎖死在他身上。

    臺下的安柯咬着指甲,“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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