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離開的下人,朱瞻基開始了每天早上的鍛鍊和早餐。
不過讓朱瞻基有些意外的是,今天一早老爹倒是主動的來到了他的身邊,不僅與他一同吃了早飯,還一同來到了後院中鍛鍊。
瞧着老爹認真鍛鍊的模樣,朱瞻基頓時好奇的輕笑道:“爹,今兒怎麼不用娘去喊你就出來了?”
聽着兒子朱瞻基的話,朱高熾開口道:“反正每天一大早就要被你娘給叫起來,還不如自己過來,省的她的旁邊絮叨。”
對於老孃的絮叨,朱瞻基還是十分了解的,想到老孃在老爹耳邊絮絮叨叨的模樣,便忍不住的想笑。
“對了,你爺爺交代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聽到老爹的問話,朱瞻基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聞言,老爹朱高熾還是語重心長的囑咐道:“這事非同小可,本來你爹我是想着以山西行省爲試點,走好這新政推行的第一步。不過你小子既然非要先拿下南直隸,倒也沒有什麼問題,可在做事時你可要小心一些了。”
“南直隸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裏面的事情多着呢。”
對於老爹的話,朱瞻基自然清楚是關心自己,便笑着回道:“爹,放心吧,兒子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在聽到腦海中提示的任務完成後,便直接起身說道:“爹,你繼續練,兒子還有點事情。”
瞧着剛說了兩句便跑的朱瞻基,朱高熾臉上一急,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
只能是瞧着朱瞻基那小子的身影從後院離開,無奈的嘆口氣,道:“這孩子.....”
“還是這麼急躁,這日後登臨大位,如何能行....”
朱高熾的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相比於老爺子,朱高熾身爲朱瞻基的老爹,關心的要比老爺子更多更細緻。
作爲監國幾十年的太子,他更加清楚有時候人在得到什麼的時候,就註定要失去很多東西。
一旦坐在了那位置上,周圍算計你的,坑你的,騙你的,將會數不勝數。
如今這兒子還只是一個長孫,中間有他這個爹和那個爺爺在,很多事情並沒有壓在他的身上,所以看起來好像很輕鬆的樣子。
可當有一天,你發現周圍的所有人,包括親人在與你的接觸中都開始變的有了目的時....
才能真正的懂得一些事情,一些道理。
而今天早上他朱高熾早早過來就是爲了多囑咐兩句的。
如今自家這小子在整個大明朝中可以說一時風頭無兩。
先是監國,後又統領錦衣衛,如今更是主持了新政推行。
看似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在發展,可越是在這樣的時候,越是要小心謹慎。
這些都是他朱高熾幾十年總結下來的經驗,人一得意,越是春風得意,接下來摔打的坑就會越深。
人心這個東西,最是複雜,能看明白一成已是不易。
更何況要看清天下人,太監、丫鬟、宮女、護衛、御廚、將領、大臣.....
這中間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將人逼到了死角,沒人會真的在乎你是不是皇帝。
或者又是什麼身份,任何一個人對你產生了殺心,這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殺雞儆猴,敲山震虎,這對於這位太子而言不跟拉屎放屁一樣簡單嗎。
可他沒有選擇南直隸,就是這個道理。
有些時候,急躁,急於求成,就算得到了一些成果,背後所隱藏的禍患將會更大。
要說南直隸中那些人會被逼造反,那還不至於,畢竟他們沒那本事。
可造反雖然不成,但你將人家逼急了,隨便找個時間,宰了你這個兔崽子還不是輕輕鬆鬆。
到時候大不了推出幾個替罪羊,你爺爺就算是皇帝,你爹就算是太子。
難不成,還能將他們南直隸的所有人都殺了不成?
再不濟,弄點毒藥,弄點慢性毒藥。
那一卷卷史書中,多少天驕死於襁褓......
這些事情老爺子不會說,但他這個做爹,卻是要說的。
尤其是之前自家老頭子在那乾清宮中說的那番話,楊士奇能聽出來,他朱高熾又何嘗聽不出來。
對於自家兒子做皇帝,他朱高熾沒有意見。
甚至老二做皇帝,他都沒有意見。
幾十年了,做皇帝什麼滋味,他也差不多瞭解了。
沒意思。
如果不是他不能保證老二登基後會不會對他一家人動手,這太子他早不幹了。
自己兒子想做,給他就是。
他能繼續裝着糊塗裝一輩子,最好是什麼事都不要來找他,煩他。
可惜,這終究是他兒子,瞧着自己兒子在老頭子的教導下看似出盡了風頭。
他不得不出面。
長嘆一聲,朱高熾只能是等着晚上再尋個時間與這兒子談一談了。
另外一邊,太子府的迎客廳中。
朱瞻基剛剛走進大門,便瞧見了此時正跪在大廳中央的紀綱。
瞧着他這番姿態,朱瞻基故作驚訝的說道:“紀指揮使,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跪這兒了?”
聽到朱瞻基的聲音響起,那跪在大堂中央的紀綱趕忙轉身,對着朱瞻基所在便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長孫殿下開恩,紀綱愚昧,被慾望衝昏了頭,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望殿下能饒過紀綱一命,紀綱日後就是長孫殿下身邊的一條狗,殿下讓我咬誰我就咬誰!”
此時的紀綱已經完全拋棄了尊嚴和顏面。
在各處傳來的消息中,紀綱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一切的背後都是自己面前這位長孫殿下設下的圈套。
如今自己的所有把柄都在對方的手中,只要對方願意,一句話的功夫就能將他,包括他的全家,全族,全部都推到午門問斬。
面對這樣的局面,他還需要顧及什麼顏面,顧及什麼尊嚴。
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紀綱的此番說辭,朱瞻基也是沒有想到。
實在沒有想到,在面對生死危機時,一個堂堂錦衣衛的都指揮使真的就會表現的像條狗一般,拋棄了所有的尊嚴。
連他聽了都覺得十分噁心的話都能說出來。
見這紀綱此時已經不再隱藏任何的東西,赤裸裸的跪在自己的面前,朱瞻基也不再裝什麼。